第47章 困惑 (第2/2页)
没好气儿地说。 申承一愣,眼瞧着她甩开大步走远了。 这小祖宗有心事。申承暗道。 怪道人说闺中心事猜不得,就算是咱们陛下,这会子不也心事重重了?可见,世间人都是打这么过来的。 申承自觉又有心得。 皇上不让他跟着,他可不敢真丢下不管。申承打个手势,命身后的仪仗都收了,连同抬肩舆的小内监,并大小宫女都默然无声地随着自己,不敢离得太近,只在皇帝身后五十步开外跟着,皇帝快,他们就快,皇帝慢,他们也慢。 宇文睿脚不沾地地晃过御花园,又沿着花石子甬道穿过御苑,依旧径直往前走。 申承一众人跟在其后,暗暗叫苦:小皇帝越走越偏僻,再往前就是曾停放过先帝灵柩的思宸殿了。 申承倏的想起关于思宸殿的传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祖宗啊!可不敢再往前了! 宇文睿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胸中烦闷,非要寻个最清净的所在,透透气才好。 转过一带回廊,遥遥可见思宸殿的轮廓。眼前景色突变—— 这里似乎比禁宫内任何一处地方都要凄冷些,初秋时节,本该是舒爽沁凉的,却不知怎的,竟隐隐有股子凄凉之感。 申承的双腿有点儿软,他强撑着不至于在众人面前抱膀儿瑟缩,硬着头皮紧随小皇帝靠近了思宸殿。 殿门紧闭,一把黄铜大锁扣在其上,阻住了宇文睿的脚步。 她仰着头,逆着阳光看着殿顶的匾额。 她记得此处。当年,就在这殿里,阿嫂引着自己拾级而下,一直下到那至寒至冷处,青铜大门之后的雪洞内,是皇兄冰冷的身体。 在那门后,她偷听过阿嫂哭诉,偷看过阿嫂亲吻皇兄冰凉的嘴唇……
彼时的自己,还在担心阿嫂会不会真如哭诉的那般,待自己长大了之后,追随皇兄而赴黄泉。七年过去了,一切都好,阿嫂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是平静,自己幼时的担心如今看来,是多余的了? 是多余的吧? 宇文睿忐忑。 但愿吧。 若阿嫂当真还抱着那等念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的!不论用什么办法,哪怕是撒泼打滚耍无赖,甚至……以死相逼。 她的生命中,怎么可以没有阿嫂的存在?她还盼着一统江山,将这天下呈给阿嫂,让阿嫂欢颜呢! 她……依恋阿嫂…… 宇文睿的心脏猛然抽紧,脸上现出困惑神情:方才一瞬,有什么念头在她的脑际划过,展眼间便如白羽直入天际一般,倏忽不见了。 宇文睿闭上眼睛,希冀再次捕捉到那一丝丝念头。凝神处,只听到了微风中飘来的“啪”的一声轻微脆响。 有人? 一挑眉,宇文睿好奇心又起。她于是循着声音来处探了过去—— 郁郁葱葱的古树下,小小的一片空地,支着一张矮腿石案,案后蒲团上盘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四五十岁年纪,面目随和恬淡,下颌干净无须;头发随意用一根木簪挽起,几缕华发夹杂其间;一领布袍浆洗得整洁泛白,身前一副楚河汉界的象棋,自顾自正下得热闹。 眼前情景令宇文睿惊得睁大了眼。 此人是个内监无疑,孑然一身还能自得其乐,可见是个胸中有丘壑的。然,高士、隐士不都是以弈为乐吗?所谓“战罢两奁分白黑,一枰何处有亏成”。这人却在同自己下象棋,真是奇怪! 好奇心下,宇文睿不由得凑近了几步,坐在一个树桩上看着那人如何作为。 那人倒是浑不在意,仿佛没看到她一般,左一步右一步地下棋。 宇文睿看了一会儿,懂了:这人是将一个脑子分成了两半,俨然左右手互搏一般。红棋走出一步,必要冥思苦想出黑棋最妙的一招应对,接着再为红棋绞尽脑汁思索出更妙的一招…… 如此循环往复,简直就是同自己较劲。 两棋胶着厮杀,宇文睿越看越是头大。她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样下法,何时是个尽头?” 那人执子的手掌一顿,淡笑道:“自然要全力施为才有趣!” 宇文睿挑眉。 全力施为? 有点儿意思。 “可是这般下法不累吗?”她之前看那人思索、皱眉、舒展、狂喜诸般情状,都替他觉得累。 那人呵呵一笑:“乐为之事,当然不觉得累。” 宇文睿似有所悟,怔怔地凝着棋盘不语。 那人忽道:“陛下可肯赐教一盘?” 宇文睿一呆:“你认得朕?” 那人莞尔:“九龙团花便袍,老奴怎会不识?” 额…… 宇文睿决定了,今后白龙鱼服可要好生装扮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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