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用人 (第1/1页)
晚间与锦轩兄妹一道吃了晚膳后,锦依回至蕴秀阁内,只留了巧薇、芊陌和听言三人,采菁带着下人退下,掩上房门的时候,锦依看到她眼中有些失落。 锦依无奈地叹了口气,采菁毕竟在秦府多年,自己一时实在不敢用她太多。但从那日许氏到自己房里看绣样一事来看,采菁应该不会是许氏的人。 巧薇点了支月怜线香,插在一只小巧的青花缠枝香炉内。甜润幽静的香气缭绕于室内,更显静谧安宁。 芊陌端来一杯豆蔻紫薷饮,盛在一只越瓷兰花纹青瓯中。 锦依接过,心中微微满意,她竟知道自己最喜爱越瓷。 听言在一旁侧着头想了想,上前一步道:“小姐,今日范家夫人说起咱们夫人嫁妆的事,我听我娘跟我说过。” 锦依眉梢微挑,“哦”了一声,眼望着她,等她下文。 “我娘说,以前夫人手中产业的帐簿子,侯爷从不查看过问。待到夫人去世之后,我娘去找过,原先搁着房契文书和帐簿的箱子俱都不见了。”她声音脆亮,口齿清晰,顿了顿又道: “我娘对我说,若是小姐不提这事,便让我不要说。待小姐想查夫人产业的时候,再告诉您。还有,当初替夫人打理产业的,是奉源米行的掌柜,名叫罗五祥。每年都是他拿着帐簿子来回夫人的。” “你娘为何说,若我不问,便不提此事?”锦依含笑,轻声道。 “我娘说……”她有些迟疑,看了看锦依脸上并无不悦,便大胆说道:“我娘说,小姐如今底子太薄,斗不过许姨娘。待到能斗得过的时候,自会问我。让我到时再说。……可是,今日我听范家夫人说了这事,想着若我知情却又隐瞒,也是不对。” 她脸上尚带着些稚嫩,但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 锦依浅浅笑着,目中带着赞许,这丫头年纪虽小,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且会变通,不是个一味守成的人,倒挺合自己的心意。 她点点头,提醒她道:“以后,人前人后都不能再称许姨娘,也不要提原夫人,更不能让人知道你娘是谁,知道么?” 听言郑重地点点头,“知道了。” 锦依对芊陌道:“你和余嬷嬷平日有联系么?” 芊陌点点头,“府里人都知道我是义善堂出来的,所以平日与那边不曾断了联系。” 锦依想起在木樨园时,余嬷嬷望着自己,眼神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便问她:“余嬷嬷可是认识我?” 芊陌的脸有些红,话语有些吱唔,“我娘很关照程叔……。程叔的日常起居,皆是她在打理着。” 锦依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一旁的巧薇扑哧笑出了声,又忙正了色垂下脸去。 锦依道了句。“我说呢……”便不再言语。 “我爹自我三岁的时候就病死了。是我娘一手将我带大的,从小就在义善堂里。”芊陌生怕锦依心中不满,忙补了一句。 锦依心里倒是很欣慰。程叔为了她,这些年东奔西走的,连个家都没有,若将来有余嬷嬷照料着,想必也是桩美满之事,她对芊陌笑了笑,温和点头。 想了半晌,说道:“你让程叔查查那个罗五祥,若还在建邺,安排个时间我见见他。” 芊陌应了。 巧薇在一旁笑着,“小姐,以后我可清闲多了。” 锦依抿唇,回眸对她道:“恐怕你还不到清闲的时候。……有人托我,让你制上几件东西呢。” 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巧薇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锦依脸上升起的浅浅红晕,忽地明白了,“哦……我知道了。” “咱们再住两日,便回去了。”锦依忽然说道。 “这么快就回去?咱们才出来一两天。”巧薇惊愕,“离过年还有十来日,再住些日子也不怕。” “住得久了,祖母心里必是不舒服的。反正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锦依笑看面前三人,“又得了你们两个。我也想快点回去,看看许氏知道了桓五小姐要选太子妃的事,是个什么模样。” 说罢,锦依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到了第二日早膳时,锦如听了锦依这两天就要回去,嘴噘得老高不乐意,“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我还想着明日让哥哥带咱们去钟山狩猎呢。”
锦轩在一旁听了,也是有些愕然,“昨日下午表兄派人来说,明日要去钟山。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是有什么事么?” 锦依听他说起表兄二字,心中哭笑不得地暗叹,这回又不按他的安排行事,不晓得他会不会又来闹自己。 “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这次出门,老太太心里不太痛快,毕竟刚回来几日。再说年下快到了,待过年后开了春,我到时可能也自由一些,那时常常过来陪如儿就是了。” 拉过锦如的手,轻笑着道:“三月里你就要行及笄礼了,到时我做你的赞者可好?” 锦如应了一声,垂着头仍是有些低落。 锦依想起自己及笄那日,是在梅居。江湖中人本不太讲究这些,也没有正经的仪式,就那样平平静静和往日一样的过了。 只有小楼,早了两日派人送了礼来,是一对翠绿的耳坠,精致的纽纹掐丝,底下坠着一对小巧的,碧莹莹的玉琢青梅…… 接下来两日,锦依便不再出府,只在蕴秀阁内日夜赶工刺绣佛图,到得临走的前一日傍晚时分,提篮观音已成了大半,待将佛身绣完,就只剩下整图的满绣底纹。 锦依深吸了口气,揉着酸麻的手腕,觉得自己当日接了这佛图,的确有些意气用事。 芊陌进来禀报,罗五祥来了。 锦依微微点头,起身净手更衣,芊陌在旁一边伺候着,一边道:“听我母亲说,他这几年日子过得不好,建邺城中再没有铺子找他做事,全靠着家里兄弟支撑生活。” 锦依听了略略思索,问:“他在京中为何口碑不好?” “堂里查过他的底细,据说此人从前是个极守信誉的人,原先在夫人的铺子里是从伙计做起的。后来不知怎的,建邺城里都说他吞了东家的东西,手脚不干净。便再没有人敢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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