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2/2页)
。我弯下腰,想把吉利扶起。我说:吉利,你站起来,咱俩好好说话。 吉利的犟劲上来了,发了血誓:你不答应我就跪死到这里! 我该答应吉利什么?我们当年都很年轻,谁不喜欢漂亮的姑娘?老实说我还没有考虑过蚊子会不会做我的媳妇,只是觉得跟蚊子在一起时有点亢奋,同时又很泄气。蚊子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我都失去了正面眺一眼的勇气。 我反问吉利:蚊子有没有向你有所表白?即使我从这场感情博弈中退出,你吉利敢肯定蚊子就一定会嫁给你? 吉利非常决绝地说,在我们吉祥村,除过柴胡,蚊子的眼里只有吉利!因为,蚊子最先给吉利借书,还有,吉利曾经把他写的一些诗给蚊子看过,蚊子看过后夸赞吉利:写得很有感情。吉利把眼睛闭上,沉浸在忘我的自我陶醉之中:我愿变一只小羊,让你拿着鞭子,轻轻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哑然失笑:这是一首民歌的歌词,吉利竟然抄袭过来,做为爱情的表白献给蚊子。我开始怀疑:假如蚊子真正读过这首诗,不会读不出吉利的用心……吉利跪久了,身体开始倾斜,我再次去拉吉利,吉利站起身,靠着我,脸上的肌rou痉挛着,显得非常痛苦。前边不远处是一片小树林,我对吉利说:咱们到那片树林里坐坐,行不? 吉利点头,表示同意。我扶着吉利坐在山坡上的小树林里,吉利把头埋在胸前,久久不语。我不知道吉利想些什么,看小伙子那茶壶盖似的头顶上,有一只小虫子在蠕动。我知道那是虱子。这不奇怪,在我们那个年代,农家孩子的身上基本上都有那种小动物。寒冬的夜里,我们裹着破棉被睡在热炕上,看mama坐在豆油灯下,翻开我们的小棉袄为我们捉虱子。可是一个将近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头上长那种小虫子就有点说不过去。我伸出手,想把吉利头顶的虱子捉去。吉利把我的手腕抓住,一使劲,仿佛有一种断裂的感觉,钻心地痛。我哎呀一声,奋力甩开吉利站起来,如果说我以前对吉利还很同情,此刻的吉利让我厌恶。我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蚊子并不是你吉利的私有财产,你想得到就能得到。蚊子有她选择爱的权利,这件事只能听天由命。我还特意声明:我尊重人家蚊子的选择。说完,我转过身,打算离去。
吉利扶着一棵树身站起来,默默地听我说完,伸出手,抓住我的肩膀,一扭,我被吉利扭得重新转过身,我俩面对面站着,吉利的脸色紫胀,五官挪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柴胡、我要跟你决斗! 我记得有一篇小说,专门描写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而决斗。吉利肯定是受了那篇小说的影响,不然的话绝不可能想到“决斗”。吉利从小跟着爷爷练功,蚂蟥都很难把吉利打赢。我根本就不是吉利的对手!我怯阵了,打了退堂鼓。我说:吉利,有话好说,何必要那样,咱俩是朋友。 吉利看出了我的懦怯,步步紧逼:那好,只要你发誓,再不跟蚊子来往。 这怎么能行?我们这些移民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大家都遵守着同一个原则,就是把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和承诺看得比金子还贵,只要是你答应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我想拒绝吉利这种近乎无理的要求,但是不可能,吉利已经攥紧了拳头,这只野狼已经发疯!记起了上一次无缘无故挨了蚂蟥几拳头的教训,我说,声音有些颤抖:吉利,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我还特意提醒吉利:如果蚊子表示她并不爱你,那跟我没有关系。 吉利把我松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只要你前一句承诺,后边的事情怎样做我自己明白…… 回到家mama把我好一阵埋怨:人家蚊子等你好长时间,你躲到哪里去了总不见回来?mama还说她看出来了蚊子对我有意,这么好的姑娘那里去寻……我打断了mama的话,懒懒地说:妈、我饿了,先给我盛一碗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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