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2页)
叙说。狐狸叔听完后急切地问道:金满叔怎么样?那个倔老头千万不能倒下!爹说,金满叔硬朗着哩,看起来老人能想得开。狐狸叔听完后舒了一口气,说,他谁都不担心就担心金满叔,只要老汉没事就好。 爹找个茬儿把我支开,跟狐狸叔头碰头在一起说开了悄悄话。我知道他们说话的内容跟我和蚊子有关。我也不想听,沿着冰封的葫芦河道漫步。暮霭初降,山川里罩上一层薄雾,一排排窑洞里的灯光好似萤火,在暗夜里闪烁,心仪里怎么也赶不走蚊子的倩影。好像一本书里描写过,非洲荒漠里的狮子为了争夺配偶而互相撕咬,而我正是那个被咬伤的弱者,只能躲在洞xue里去舐自己的伤口……一颗流星坠落,拖着长长的尾巴,闪光的瞬间,我看见了山的顶端,一只山鹰在守望……它在守望中期待,还是祭祀失去的时光? 回到窑洞里已经很晚,狐狸叔跟爹已经睡下,但是他们的谈话并没有结束,好像越说越近乎。我懒得去听,用被子蒙住头。思绪渐行渐远,一片模糊。 早晨醒来时爹已经走了。狐狸叔说,爹还要赶回去上工。年关将近,指挥部又号召大家在水利工地上过一个“革命的春节”。看来,今年过年不能跟爹妈一起团聚。其实,我也不想回家,害怕听到有关蚊子的消息。腊月二十八那天柳林来了,给我们带来了年食,柳林还说要顶替爹爹回家过年。狐狸叔说,他正打算回去,他主要放心不下你们的金满爷爷。
狐狸叔走了,我和柳林留下来。柳林大我一岁,跟他爹一样,整天光知道干活,为人和善,从不惹事生非。我没有兴趣打听有关村里的情况,倒底柳林憋不住,向我谈起了吉祥村的新闻。柳林说:蚊子在蚂蟥的高压下终于就范,同意嫁给蚂蟥。但是蚊子也提了一个条件,要蚂蟥到公安局去承认跟吉利打架是蚂蟥首先挑衅。蚂蟥暴跳着不去。蚊子说,你不去我就死到你面前。蚂蟥拗不过蚊子,去了公安局一趟。究竟蚂蟥怎么跟公安局交待咱不清楚,反正吉利至现在还没有放回来。 这无疑又是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我晕头转向。蚊子终于答应嫁给蚂蟥了,我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感到如释重负,我宁肯躲进山洞去舐伤口,也不愿看到蚊子为我殉情。其实,蚊子的高风亮节还使我感动,为了救出吉利,蚊子对蚂蟥以身相许。我关心吉利,那个呆子出狱后会不会又去找蚂蟥拼命? 柳林说,我的担心跟大家的想法相同,吉祥村的人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吉利回村,大家伙儿绝不会再让两人碰到一起。我想了好一会儿,说:那不容易。 过完年,狐狸叔来工地,把柳林又换回去。我问狐狸叔:吉利的爷爷怎样过年?狐狸叔说,吉祥村的人每家轮流请老人吃饭,老人开朗的很,谁家请都去。吉利的爷爷还说,吉祥村的人太少,不然的话咱们也组织一支秧歌队。接着,狐狸叔拿出一双新布鞋,漫不经心地说:穿上试试,看合不合适。我以为是mama做的,拿起来看看,又觉得不像,问道:谁做的?狐狸叔还是显得漫不经心:叶子做的。 我马上想到小狐仙——那个瘦瘦小小的姑娘。高高的颧骨,大大的眼睛,发笑时右颊上显出一只浅浅的酒窝……柳叶给我做鞋?这是为什么?看老狐狸那意味深长的笑,我突然掂出了这双鞋的份量,原来他们早有预谋,我却被蒙在鼓里。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忧伤。我没有见过大海,可是此刻,我却觉得自己好像在浩瀚无垠的大海里颠簸,心悬神离,有一种找不到自己的感觉。狐狸叔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情,故意问道:怎么啦?心里不舒服? 我赶忙回答:那里,我只是觉得太突然,没想到,怎么会这样?狐狸叔步步紧逼:这是我们两家老人的意思,叶子也愿意。 我不得不表态: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狐狸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孩子,叶子虽然比不上安雯漂亮,但是我们俩家人相互间知根知底,都非常诚实,谁也不会做啥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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