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八话 舟上策 ̄之一 (第2/2页)
几个战友之外,什么都没有!目前正要作的 ,便是拥有自己的『地盘』。 但一个聪明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军事家,自然不可以只看面前,选择正 确的盟友,也是刻不容缓的事。 情势,已经分析过了,云梦剑派不仅拥有如同曹cao般『不可与争锋』的优势 ,同时也是唯一『可与为援』的势力…… 水,在流;船,在走。 君弃剑放下了桨,让船顺流飘行,迟疑了许久之後,道:「屈兵……令祖的 图谋细节,你都晓得吗?」 屈戎玉颔首,道:「说来很容易,先『暗连』倭族,放出错误消息,让倭族 方面以为南武林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患,倭族军马溯长江至苏杭上岸後,即与本 派首尾相应,一气而下江东。私底下,本派再通联无忧前辈,由无忧前辈暗中一 统南武林,在倭族军马到来之时,领各帮各派人马,一举杀他个措手不及,使其 再也不敢正视我中原土地!」 君弃剑听完,又开始深思。 这些话,他早就听过,那是在他易名投入云梦剑派,离开回梦堂之前,元仁 右亲口告诉他的。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计中计,君弃剑心里十分认同,屈兵专不枉了『当代第一 兵家』的称号。 但,就由於屈兵专是『兵家』,兵家的特点:无道德禁区,一算再算,算无 止尽!故此,君弃剑也十分疑虑 ̄屈兵专能算倭族,岂不能算我? 假设……云梦剑派全派尽出,即已是一股精英战力,再加上南武林群雄,要 以逸待劳,一举击溃远来疲乏、且也极可能是毫无戒心的倭族军马,其实不难。 但是…… 若果云梦剑派到头反噬,与倭族连成一气,反过来对付南武林群雄呢? 又有谁应付得了? 皇甫望已死了、君弃剑四肢肌腱俱断、黑桐只能与屈兵专打成平手、黄楼曾 败在元仁右手下、徐乞恐怕只能勉强抵住于仁在、中原最负盛名的丐帮『莲花落 阵』亦不敌回梦堂之『回梦剑阵』…… 若论单挑,天底下实无偌多好手能与云梦三蛟相抗衡;若论阵势,在诸葛静 已亡的情况下,君聆诗一人独木难撑大厦,当年对付稀罗△时所用过的『人八阵 』也难能摆出,又有何办法能破『回梦剑阵』?
云梦剑派的威胁,实在太大!这就是君弃剑迟迟不敢相信元仁右言语、屈兵 专图谋的原因! 屈戎玉看出了他的疑虑,轻叹一声,道:「如果你还是不信……到了那时候 ,你可以拿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直到将倭族打退、本派人马全退回湘江、衡 山为止。如何?」 一退,再退,屈戎玉不断的让步。 她所求的,就是君弃剑能够相信屈兵专、能够协助屈兵专…… 君弃剑微微一怔 ̄她居然也会有这种近乎祈求的口气? 楚兵玄,曾经对王道等四人手下留情; 屈戎玉,曾经救了他一命; 元仁右,教授他『归云晓梦剑法』; 屈兵专,将他引入云梦剑派,收入门墙…… 记忆不断回溯,君弃剑找不到,真的找不到。 找不到云梦剑派的敌意! 他对云梦剑派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的丐帮大会…… 停留在元仁右当众打折黄楼一臂、回梦剑阵大破莲花落的时候…… 孰是?孰非? 君弃剑混乱了。 水,在流;船,在走。 「你记得吗……在去蒲台山的路上,你和我说的故事。」屈戎玉缓缓说著, 语气既悲且怨:「你说,在战场上的兵,杀了对方的兵,後来收拾战场时,会发 现对方的衣甲里,缝著对方的妻儿所缝制的祈运布,可能那名儿,就与自己离散 的妻儿一样……所以你从不亲手杀人,因为你害怕,有一天,可能你所杀的人, 有一个就是诸葛涵……」 君弃剑深深颔首。 所以他不杀人,所以他急著想找回诸葛涵! 因为他害怕! 「那么,你知道吗?兵家有一道篱藩,名曰『人性』。」屈戎玉再次叹气, 她几乎是一句一叹:「人称爷爷为『当代第一兵家』,其实我觉得不是……他很 聪明,摆演兵棋、作战术规划,实在是无人能敌!但他跨不过『人性』……因为 ,他太重视我了!」 闻言,君弃剑怔了。 当年,天才军师,诸葛季云,不也是如此吗? 被称作『天纵英才』的诸葛静,实际上却是一个爱妻护子的人,他是一个温 柔的丈夫、和霭的父亲,君弃剑很清楚!诸葛静与杀妻求将的吴起不一样!大大 不一样!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君弃剑缓缓念著。 屈戎玉凝神看著君弃剑,等他说下去。 这两句,是李白写下的。 君弃剑呆呆地、几乎是机械式地说道:「若果,早点用兵,可以避免了不得 不的时候,早点用兵,可以比晚用少死很多人,那应该要用、还是不用呢……」 同样的问题,一个他已经问过很多很多人的问题。 第一次提出这问题时,那是灵山战役当天,诸葛静出门之前,那时他三岁。 诸葛静没有答案;谢祯翎说:应该先搜集情报,判断对方是否可能被说服,不要 用兵。 第二次提出这问题时,那是与君聆诗流浪四海的时候,那时他十岁,君聆诗 回答:如果你早点问,或者有人可以答你,如今,没有了。君弃剑现在晓得,二 爹的『有人』,那人,是指稀罗△。 第三次提出这问题时,那是在劫冈底斯山狱後、在唐古喇山口与段钰、宗 飞妍、程至清道别时,那时他十六岁。段钰回答:杀将! 第四次提出这问题时,那是在灵州战役之後,寒星刚死,在首阳山上,那时 他十七岁。自问自答的结果,他想要放弃『兵道』。 现在,是第五次,君弃剑十八岁。面对的人,是屈戎玉。 听了这问题,屈戎玉怔了。 「怎样……你有答案吗……?」君弃剑盯著屈戎玉,问道。 屈戎玉呆然半晌,心里觉得君弃剑是在刁难自己!但真正细看,君弃剑的情 貌却是无比真切、满满的求教意味,并无刁难他人时应有的轻蔑神色。 於是,屈戎玉开始深思了。 不久,她得到答案。 「如果是爷爷,他会!」屈戎玉笃定的答道:「我也是!」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君弃剑要的不是答案,他只是想藉此观察屈戎玉 的态度。 君弃剑点点头,又拿起了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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