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意匆匆 (第3/3页)
萦绕在耳边“佛祖以十番显见明示阿难尊者何为见的真谛——初科显其脱根、脱尘,迥然灵光独耀;二科显其离身、离境,凝然本不动摇;三科显其尽未来际,究竟常住不灭”,自己方才那画面真实的仿佛亲眼见到一般,尤其那巨岩上的文字,看其文风,赫然便是专诸盟的霸道气息,但这并非是自己眼睛看见的,那这感知,这所见,到底如何而来,莫非方才那一刹那自己突破了心境,初生了心识,从而感知到了数十里之外的情景?
初科显其脱根、脱尘,迥然灵光独耀,这不就是自己忽然间的灵光独耀么! 小鲜此刻更加确信自己是真的感知到了一念寺的情况,抓住茗惜的手臂说道:当真是我见到的,方丈临别指点我十番显见,方才似乎有所突破,念头不断窜入脑中,我看到一念寺满是鲜血,佛像倾倒,寺僧惨死,我们快点回去吧! 茗惜见小鲜说的认真,似不是玩笑,知道他本质上的重情重性,若然就这么离开,他定然心中不安,说道:既然你有此感应,那我们现在就走,天亮前应该就能回去! 小鲜点点头,好在今夜月色愈明,更有星子余光,加之一路防护良好,倒不担心路上有何危险,一夜匆匆赶路,至黎明前已至午时所致的湖泊处,顺着来路,眼看旭日初升,已然一念寺山门在望了! 小鲜的感应愈发清晰,脑中阵阵嗡响,本是日出东方,山林初晨,万物俱新,乃是一天最好的时刻,但在雾气深深的山林之中却传来了一股异样的腥味。茗惜也感应到了山中的异状,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小鲜,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从这里过去,一旁的山路边是从雾厄山瀑布流下的小溪,蜿蜿蜒蜒,犹如盘蛇,小鲜的眼光忽然一怔,茗惜顺着他的眼神忘了过去,只见不宽的小溪,从上游而来一阵阵红色水流,转眼间将整个河道染成了一片殷红,那是——鲜血! 似乎眼前的事实证实了小鲜之前脑海中的画面,他抬起头,远远的看着山林深处那位于云雾遮罩中的深山古寺,仿佛笼罩着一股巨大的血云,无尽的殷红血气从那里散发出来,逡巡不散。二人加快脚步,很快便进了山,一路沿山道而上,小鲜游目四顾,途径山下那片竹林时,当真看到了竹林后的一片血泊。不过此时他也不想验证这一切了,飞快的上山,过了木桥,继续往上走,狭窄的仄径之上躺着几具僧人的尸体,不用看便知道早已死透了。当二人发现山下溪流中的血水之后,已然猜到了这一切,倒塌的初识亭,倾颓的大雄宝殿,颓然于地的释迦摩尼,闪现黑色血光的眼泪,一切皆与小鲜脑海中的画面一致。 血泊遍地,尸体横呈,破碎的肠体与内脏污秽了曾经宁静肃穆的佛院,佛像之上皆是血液,映衬着面目狰狞的罗汉金刚,如今的一念寺犹如阎罗地狱一般,而壁画上被诸佛降服的妖魔鬼怪此刻却仿佛受到了拯救,纷纷凶光大盛,欲要噬人。虽然清晨,但殿中昏暗,阳光照不到被树叶遮住的宝殿中来,曾经此刻应该满是研习早课的僧众的大殿已然空空如也,除了几具尸体与卧佛,就只剩下两个看着周遭茫然无知的少男少女。 对了,还有方丈和住持!小鲜忽然想到,便联想出了大殿向山上跑去,但刚刚到达九十九级石阶之下,脑海中的画面却赫然入目,果然如此,那巨岩上“禅”的下面,正是那一句“藏匿叛逆,即便避往西天,佛祖也无法庇佑。” 小鲜微微一怔,继续上山,他施展开轻身术法,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奔到小院前,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熟悉的斑驳面容,闪烁童光的眼神,破旧的僧衣,一个瘦弱的老僧被一支三尺的长箭死死的定在了禅院的墙壁上,锋利的铁箭簇灌入他身后的土石,将他的心口破开,血水绽开如菊,漫布了背后的一片背景,这老僧赫然便是一念寺的方丈大师尾生。 小鲜的目光低下,只见尾生和尚的脚下也有一具尸体,伸出了一只手臂,似乎想要推开方丈一般,只是二者相距半丈,却是没有来得及,尸体半边脸露在外面,小鲜缓缓往前几步,这下看得清楚了,也是面容衰老的模样,不是主持大师是谁!昨日还在眼前的人,今日却已黄泉相隔,小鲜缓缓闭上眼睛,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发酵,如同郁积了无垠的即将喷发的岩浆,但却被山顶的岩石遮拦,不知从何处发泄出去。心火愈积愈盛,什么慈悲为怀,什么放下恶念,如今乱世之中,不过留宿了两个过往的旅人,竟被屠戮至此,天下还有何正理存在! 方丈的话语,言犹在耳,在此刻看来却如同讽刺,便是因为一念寺中只修念力而不习秘术,被人杀来却没有一点反抗之力,虽然一切的悲剧都是小鲜二人带来的,他心中却也为一念寺的避世不争而感到愤怒。果然,这个世界还是以强者为尊,一切还是以力量为尊! 仿佛是在为自己找寻借口来抒发心中的内疚,小鲜恨恨的回忆着方丈的话,默念着他教授自己的心经,但念着念着却渐渐的忘记了后面的经文,内心的苦痛不断的侵蚀他的全身,他再也忍受不住,冲天长啸,“我恨!” 大声喊出这一句之后,怒火攻心的小鲜忽然眼前一黑,站立不住,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而茗惜直到此时方才赶到了山顶,眼见方丈与主持的尸体,她浑身一震颤栗,仿佛想起了什么,好一会儿方才兀自镇定下来,看那山岩上的字迹,以其语气来看,似乎正是专诸盟所写。屠戮全寺,鸡犬不留,这也是专诸盟一向行事的手笔,看来他们终究是追查到了这里,茗惜在悲伤惋惜之时,同时也暗暗庆幸,幸好昨日离开了一念寺,若是来的人中有高人存在,自己与小鲜怕是性命不保了。 想到这里,茗惜忽然又紧张起来,离寺庙被屠仅过了一天,不知专诸盟的人是否还在附近?念头一起,茗惜不敢稍作停留,拉起小鲜,急急忙忙的向来路而去,却是连收殓寺庙中人的尸首也是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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