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事_童年记事:第四十章 怀旧一日游(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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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记事:第四十章 怀旧一日游(二) (第2/2页)

我们还带了些零用钱。但女生就不一样了,她们都进入了青春期,那随身的东西就多了。后来很多她们的物品,从皮头铺盖到洗脸盆等,都转移到了男生的肩上。

    我们几个身体强壮的除了自己的皮头铺盖,还帮炊事班背行军锅等。而工人团的日子比我们好过多了,他们有机械化部队,就是厂里的卡车,辎重全在车上,谁走不动了还能搭上一程。

    那天我们在建国路上的卢湾区体育场开完誓师大会,各路大军浩浩荡荡便直奔野营的第一站:莘庄。大概第一天我们太兴奋、劲头足、体力好,加上走的是平坦大道,步伐坚定又轻快。一路上歌声嘹亮,口号震天,也没觉得特别累,感觉是“胜似闲庭信步”。

    接下来的便是硬仗,目的地是华阳桥,七十余华里,而且有一段是急行军。从宿营地跑出没多久,团里传来了命令,说有一小股空投美蒋特务被兄弟团紧紧包围,上级要我们团去增援围歼,讲得比真的还要真。三十三华里路,团里要求我们二小时内务必赶到。德明说一个团连十几个狗特务都对付不了,难道他们是吃干饭的。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但必须要把它当真的。军令如山,谁敢违抗。不理解没关系,因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随队的陆医生告诉我们,普通的行军速度是每小时八华里,急行军也就在十四华里左右,三十三华里二小时已经是强行军了。而且那是真刀实抢、正规军的速度,可我们连杂牌军都不是,也没受过什么军事训练,是否吃得消。稍作动员后,全团踏上了强行军的征程。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小青年撒腿就小跑起来,和(南征北站)的急行军也差不多了。这时,童年大玩游戏的优越性充分体现出来。它使我们锻炼了身体,强壮了肌rou,增强了耐力,最重要的是培养了我们吃苦耐劳、不畏艰难、好胜心强,不肯认输的精神。最后三华里是全速前进,就是狂奔,大家不怕艰难险阻,咬紧牙关,勇往直前,谁也不甘落后,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目的地。虽然天寒地冻,我们却跑出了一身臭汗,虽然筋疲力尽,我们斗志异常的昂扬。

    不过野营拉练头几天大家还挺得住,但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人也累了,腿也酸了,有的脚上还起了泡,全身的骨头架子像散了一样,只能用革命口号来为自己打气:“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团领导真英明,要是急行军放在最后几站,就是用刺刀顶着,大家也跑不快了。

    野营拉练另一个任务就是要沿途宣传MAO泽东思想,学老红军做“播种机”,前几站播种得还马马虎虎,到后来人困马乏,连跑路都成了问题,这项任务只能免了。途中我们还请当地贫下中农作了几场忆苦思甜报告,就是把他们满肚子的苦水都倒出来,那真是字字血、声声泪。他们都是忆苦专家,那些词他们是倒背如流。就是旧社会苦,新社会甜,大同小异。地主老财都是黄世仁、刘文彩,天下乌鸦一般黑。

    但最能引起我兴趣的是那次吃忆苦饭。那天忆好苦,思好甜,喊完口号,唱罢(不忘级级苦),贫下中农要让我们尝尝旧社会的苦了。有人抬上来一个箩筐,上面盖着一块黑布。一掀,全是黑窝窝头,但飘出来的却是一股前所未闻的香味。每人只发一个,因为旧社会有时一天一个也吃不到。拿到手掰开一看,那黑窝窝头有点像现在的营养黑面包,其实就是黑面粉里加一些粗麸皮和一些叫不出名的野菜,再象征性地加了一些谷糠,所以有一种特别的香味。那忆苦饭被饿急的我们三口两口就报销了。除了难咽,味道还是不错的。我想这就是吃糠咽菜了,但我不怎么明白:旧社会农民天天吃这等东西,怎么可能饿死人。

    我一直想再尝尝这忆苦饭,一直没能如愿。很久以后,在新西兰一家高级的食品店里我发现了一种比普通面包贵七倍左右、黑不溜秋的面包。它的出现使我想起了忆苦饭,一冲动,便买来尝尝。里面全是麸皮、没碾碎的瓜子之类的东西,比白面包难咽多了,不过还真尝出点忆苦饭的味道。

    团里还组织我们风餐露宿,在行军中进食,其实就是在野餐。那是野营途中的唯一的一顿大rou,一块如酱子rou大小的白煮rou(大约二两),用草绳一扎,每人一块。我们已有半个月没好好吃rou了,大家蹲在路旁,在刺骨的寒风里狼吞虎咽,就像几年没吃过rou似的,好在那时我们肚子消化油水的功能特别强,所以没有一个拉肚子的。

    那次野营拉练最远点到了听人说与ZJ只一桥之隔的枫泾镇。那时正好行程过半,团里照顾女生,便放假休整一天。女生都躺在地铺上哼哼唧唧的,恨不得睡它三天三夜。可我们男生怎么闲得住,再说我们精力过剩还要发泄,所以想趁休息逛逛枫泾镇。遗憾的是大铭没去,此时他实际上已成了林媛的贴身传令兵。

    说是镇,实际上也就是一条街。虽然枫泾镇是在SH金山县地界,但当地的土话我们已听不太懂,上了年纪的女人都身着蓝花土布衫,戴头巾,腰上系着围兜,弄得来像少数民族打扮。我们第一件事便是买吃的,那时还没有地方特产这个概念,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有一家小店卖烧饼,五分一个,看上去像SH的酥油饼差不多,SH和ZJ粮票都收。每人买两个,我和德明则多要了一个,和要大铭有福同享。经过十天的疲于奔命,肚里的油水全部耗尽了,那酥饼在我们嘴里就成了天下第一美味。

    在一家小药店里,我们发现柜台里竟放着YN白药,一角一分一小瓶,那时在SH这是紧俏商品。德明立刻买了两瓶,我们问他,他说除了治跌打损伤,它还有耐痛耐毒打的功效。从前小偷在被人抓到前,先吞一些YN白药,这样就是上大刑也能挺得住,但一定要被人毒打,不然其药的作用会使他生不如死(就像******来瘾了?)。后来有人想出了毒办法,知道小偷吞了药,便将他手脚全捆住,让他自作自受。听了他的故事,我也掏钱买了两瓶,万一我被人毒打,也好救救急。其它同学有的买也有的不买,那小店里的几瓶YN白药被我们一抢而空。当然,所有这些都必须瞒着老师和林媛。

    那难忘的野营拉练历时二十天,行程五百余华里,露宿和途经莘庄、颛桥、华阳桥、松隐、钱迂、朱泾、枫泾、石湖荡、五里塘和七宝。横穿闵行、SH县、金山县和松江县。

    我们这一届中学生是最后一年进行正规野营拉练的,LIN彪九一三跌死在蒙古的温都尔汉,全民野营拉练便草草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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