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消融是春水_第二十三章 奇姻异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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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奇姻异缘 (第4/4页)

番心里话需要向对方倾诉,但一时又难以畅口表述。

    比起粗野哥儿来,文静姑娘毕竟要多一层心事、多几分主意。朱凤兰终于鼓起勇气,主动邀请包子荣到一处绿树丛中的石凳上坐下来聊天。

    “小包,今天,到曾厂长家作客,对我们两个人是个有意义的日子。我好像从黑胡同里走出来,发现面前出现个光明的世界,生活有了新的希望!”

    “我呢?我像是条泥鳅,在烂泥塘里钻来钻去,把心都染脏了。今天,我好像突然游进了大江大河,洗掉了身上的污泥,高兴得头脑都有点发昏!”

    “你呀,真是个怪人!一个说话做事流里流气的野哥儿,今天好像换了个模样,开口都红着脸皮,变得文质彬彬了!”

    “不,jiejie,要说做人做事,在曾厂长和刘师傅面前,在你面前,我实在差得太远太远!从今以后,我得好好学着做人,做个对工厂、对国家有用的人!”

    “小包,你跟我想一块儿去啦!“

    一种趋向高尚的思维,在两位青年工人的心间互相交流,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撞击出美妙的火花。

    “小包,我二十七岁,你二十五岁,咱俩年纪都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今后的生活啦。你说说,在你心眼里,我是不是个好人?”

    “jiejie,你是个好人!在我心眼里,你永远是个好女人!”

    “那么,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jiejie,这……我不敢说!”

    “小包,你别多心。前回是前回,这回是这回,你跟我说心里话,我不会再怨你!”

    “jiejie,我……我从来没对别的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今天在你面前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那么,你爱我吗?”

    “我爱!可是,我……我不配!”

    “为什么说不配?”

    “我做过傻事、犯过错误,进过看守所,受过厂部处分。在人家眼睛里,我是个流氓恶棍,名声丑得很,怎配跟你相爱呀!”

    “不,年轻人犯几次错并不奇怪,改了就是好人。没听刘师傅说过吗?他说,你是块很好的矿石,可惜被烂泥包住了身子,让人当成块废石头;把身上的烂泥洗掉,放到炉子里烧一烧,你会变成块上等钢材!”

    难道是爱的情弦真在拨动?包子荣呆呆地望了一眼脸孔微微发红的朱凤兰,霍然感到一阵心的狂跳,难以抑制浑身的激动,不过,这一回,他却自然地克制了鲁莽行为,只是微微抖动双臂,一把抓住她那双白嫩的手掌,动情地喷出三个字:“我爱你!”

    “小包,你……你说的是真心话?”不料,这一回,朱凤兰的反应与前一回正好相反,迎着男友含羞的目光仰起头来,心情复杂柔肠百转:“你既然爱我,我不能向你隐瞒自己的事情。有件事我得向你说明白。”

    包子荣惊奇地松开了攥着对方的双手:“jiejie,你有什么事向我说呀?”

    “这件事,我没同任何人说过。你得答应我,不管怎么样,只许你一个人知道,不许传给别人听!”

    “jiejie,我答应你,我不会昧着良心做事的!”

    “我……我不瞒你,我是个身子不干净的女人!”

    “什么,你的身子不干净?我不相信!”

    “是的。十一年前,我在农村插队落户,有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用甜言蜜语骗取了我的爱情,玷污了我的身子。后来,他被招工进城,并且在工厂里造反当了官,就翻脸不认人,丢开我同别人结婚去了。”

    “这是真的?jiejie,那个伪君子是谁?”

    “不,小包,这个人我不能告诉你。我怕……怕你旧病复发!”

    “唉!不告诉我也行。不过,jiejie,你放心,今天的包子荣不是过去的豹子头,我再也不会去当那个动不动拔拳头打冤家的野哥儿啦!”

    “这就好!小包,我的命够苦,刚刚步入青春年华,就受骗上当被坏人弄脏了身子。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你……你还能爱我吗?”

    “我爱你!我高高兴兴地爱你!要知道,我最同情那些受欺受骗的好心人,我最恨那种昧着良心的坏东西!”

    “你这是真话?”

    “jiejie,你还不太了解我的身世家庭。我有个亲jiejie,也同你一样受过坏男子的骗!”

    “你的亲jiejie?她现在在哪儿工作?”

    “她……她十年前就死啦!”

    “啊!真有这样的事?”

    包子荣向朱凤兰叙述他亲jiejie的悲惨遭遇——

    文革初期,史无前例的政治大****每日每时都在制造恶浊的社会空气。包子荣的亲jiejie在山区农村插队落户,因为年轻貌美,招致村里一些男子的垂涎。村坊附近驻扎着一个地质分队的营盘,内中有个三十岁的大龄男青年,经常到村里来用小恩小惠和甜言蜜语引诱姑娘,相处两年后在她面前夸下海口:“只要跟我订婚,可以把你的粮食户口迁到我单位当家属工!”姑娘被说动了心,轻易地同那男子发生rou体关系。后来,那男子离队外出造反,她却发现自己怀了孕。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回转驻地,那男子却声言另找了对象,狠心地抛弃了她。挺着大肚子的包姑娘悲愤萦怀无处诉冤,回到家里,在父亲和弟弟面前大哭一场,几日之后便在她落户村坊的后山里跳崖寻了短见。闻此惊天变故,她那当铁匠的老父亲老实巴交,只知道闷着头喝酒骂街,而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弟弟包子荣却暗藏了一把短刀,发誓要替jiejie报仇。包子荣身带利刃,只身前往山区地质队驻地,找到那个黑心肝的男子,可是,人小力亏,反被对方缴了刀器捆绑起来,毒打一顿扔到荒野。包子荣幸被一好心老农路遇相救,伤愈回城后咬牙切齿仇恨难消,去跟一邦无所事事的闲汉子拜师学武,练出几路拳脚。但待他二访地质分队驻地时,那仇人已经调离此单位踪迹难觅了。包子荣亲jiejie冤死之仇未报,反而从此掉进社会上流氓哥儿的染缸,沾上了一身不良习气……

    同病相怜,同仇敌忾。包子荣亲jiejie的悲剧遭遇一下子牵动了朱凤兰的芳心柔肠,使她脸蛋上情不自禁地掉下一串泪珠。

    “小包,你亲姐真是个苦命人!我也跟她一样,失身受骗后差点走上绝路。”

    “不,jiejie,你跟我亲姐不一样,你有文化、有肚才,你不会走那条死路!从今以后,我跟你心在一起,咱们堂堂正正做人、认认真真工作,谁也不敢来欺侮咱们!”

    包子荣义重情笃,出言如金石掷地铿锵作声。朱凤兰感激万分破涕为笑,猛然扑到他怀里。

    “小包,你是个有骨气的男人!我爱你!”

    “jiejie,你真好!”

    “傻瓜!从现在起,不许你叫我jiejie!”

    “叫什么?”

    “叫名字!懂吗?”

    “懂!”

    “小包,你不是早就想亲我吗?来,亲亲我!”

    “不!凤兰,我……我不敢!”

    “傻瓜!你不是说过,我最懂爱情吗?这回,是我愿意的!”

    不像前回冒失的强吻,此刻,包子荣让文明爱情的波澜推动着,胸怀甜蜜的柔情屏声静息,轻轻地将自己颤动着的双唇贴在朱凤兰那微微发烫的脸颊上。

    推倒误会的蕃篱,跨越隔阂的鸿沟,两颗饱受命运挫折和生活考验的年轻人的心,带着刚刚愈合的创伤,紧紧的、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包子荣同朱凤兰之间的恋爱公开之后,不久便在市属砖瓦厂和市井邻里之间激起轩然大波。先是诸如“鲜花插上牛屎堆”、“流氓哥儿抢走了大姑娘”、“鱼恋鱼,虾恋虾,烂灯草配个破灯盏”之类的闲言碎语,潮水般地向着他们俩涌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潮水在慢慢地退却,逐渐被人们以“天生的一对”之类的赞美辞所替代。自然,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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