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少女之怨(六) (第1/1页)
次日清晨,叶林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床褥已经凉透了。 “莲夫人,七少爷在书房,命奴婢在此候着您起身,说是要和您一起去给楼主请安。” 茜雪是春梅院在她入府之后安排给她的侍婢,不只是伺候她,还负责监视她是否尽力完成任务,叶林曾观察过她,虎口有茧,大概是多年握刀之故,看来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她不敢将自己的生活起居全然托付给她,便提拔了一个府中分给她的丫鬟袭香做贴身侍女。 “知晓了,你服侍我起身吧。”叶林不是十分在意花弦夜对她的态度,当务之急是赶紧获取与《江湖录》有关的消息。 “茜雪,你去和少爷身边贴身侍奉的人熟稔熟稔,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江湖录》的下落庄主有多看重。” 茜雪给她选了一件白底红绸的襦裙,梳了把中规中矩的垂嬛分肖髻,待一切打理好后,叶林便寻了个由头将她打发了去,带着袭香去书房找花弦夜了。 万花楼的楼主和楼主夫人水邀瑶对她卑微的出身没有表达太大的厌恶,花弦夜多年未纳妻妾,如今终于对女子动情,着实是天大的喜事,也没有多为难她,反倒赐给她自由进出万花楼的令牌,可自由出入万花楼的任何地方,但不包括不对外人开放的藏书阁翰林塔。 万花楼翰林塔的构造可说是举世无双,百年前花家老祖找西域能工巧匠设计落成,整座塔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处守着花家家奴,各个都是从小训练,没有一个废柴,整栋翰林塔说是铁壁铜墙都不为过。 在她的想法中,《江湖录》最有可能藏在万花楼禁地翰林塔中,万花楼世世代代的藏书皆收藏于翰林塔,尤其是像江湖录这种家族秘辛,十有八九不会在等闲的地方,况且翰林塔戒备森严,在塔周围看守着数重防御,进出都必须出示令牌,是最好的藏宝地。 叶林对自己没有进出翰林塔的权限这一结果并不十分意外,翰林塔从来都是只有万花楼嫡系继承人才能进入,看来要想进入翰林塔,得先搞定花弦夜才行。 不过说起花弦夜,自从洞房花烛那天以后,花弦夜便很少召她见面,只是偶尔在她依然就寝之后来看看又走,平日里也极少去她的素梅斋。 他的心思,似乎难以捉摸起来。 叶林拧着手中的香帕,虽说自己无心博取或者挽留他的宠爱,可花弦夜的态度在这个任务中在一定程度上亦十分关键,遣茜雪几度去他所居的牧野洲打听情况,小厮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垂下眼,既然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山。由茜雪给自己换了身茜素青软烟曳地长裙,松松绾了青丝,随意中带着慵懒的美丽。 “袭香,你去厨房端碗燕窝粥来,我去书房看看少爷。”她对着铜镜淡淡地描了描青黛色修长的秀眉。 “夫人,依奴婢看来,若是冒昧地向少爷问起翰林塔的事情,花少爷难免心疑。”茜雪在一旁忍不住出言质疑,若是任务失败,她一定会被庄主责罚。 叶林斜瞄了她一眼,动作却没有停过:“我做的事,自然心中有数,几时轮得到你插嘴?” 茜雪听她那傲慢的口气,心中有些不满,同是藏机阁出身,她的等级要比叶林高上一级,她却如此不分尊卑,自以为是。 “姑娘可不要托大了,要是搞砸了,你就算是庄主的亲生女儿,他也不会姑息,你以为自己是冷家受宠的曦月小姐吗?” 她这话无疑是往原主冷妺喜的心上戳刀子,可惜已经换了个芯子,根本不在意。 叶林搁下手中的笔,扬手扇了神情凌厉的茜雪一个耳光,扯扯嘴角说:“这一巴掌是教你什么叫上下尊卑,现在我是主你是仆,你也只是父亲派来辅助我的小角色而已,没有资格和我抬杠。” 茜雪满脸不甘,正要出言顶撞,袭香已经端了燕窝粥在门外候着了。于是她只能强忍满脸的不甘,恢复了原本温顺的表情。 她到水墨居时,花弦夜正在临摹字帖,纤长骨感的长指放下手中的毫笔,见她来了,苍白的面容难得露出了几分欢悦,倏忽,他满眼的笑意似乎被什么扼住,又平静了起来。淡淡道:“你来了。”
叶林没有错过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心中有些犹疑,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 她将奶白的瓷碗搁在桌上,斜睇一眼,花弦夜明明像个呆子一样看着自己,却努力掩饰着表情的样子,心中有些失笑。 不疾不徐地后退几步,抬眼看着案台后站的笔直的花弦夜,脸上依旧是那样清冷的表情,嘴里却说出可怜兮兮的话来。 “当日公子生辰,您大庭广众之下向楼主讨了奴家,奴家的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说着,清澈的眼睛露出小猫一般水汪汪的神态,音调更低了:“难道像公子一般钟灵毓秀的男子,心思都是如此易变么。也对,你们这样要风得风的贵人,又怎知奴等的真心呢。” 说完便转过身,带出微微的风,吹起轻盈的衣袂。 花弦夜此时再也难以按捺心中的情绪了,古井般的眸子露出些许焦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拉住了叶林纤细的胳膊。 “妹喜,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我只是害怕自己命不久矣,还连累你为我伤心流泪。”原本灵秀的人,紧张之下说话竟然有些结结巴巴的。 “我不该娶你做侧室,不……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我这样病弱的残躯,恐怕耽误了你。” 叶林感觉到手臂上加重的力道,抬头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焦急的情绪,噗嗤一声笑了。 “我明白了,原来公子口中的不耽误,就是让新嫁的姑娘独守空房,日日忍受夫君的冷淡。” 花弦夜俊脸微红,他一手将叶林娇柔的小小身板搂进怀里。 他自小缠绵床榻,本以为此生只能与药石为伴,也已经下定决心不娶妻室,可是在生辰大典上对叶林一见倾心,本已下定决心要好好爱惜她,可大夫却说他的病情又恶化了,恐怕只有几年可活,他才狠下心不再见叶林,以免自己做错了事情,耽误了姑娘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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