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汲_第九章 再相逢(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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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再相逢(五) (第1/2页)

    自打上官无伋来到岭南,这座无垢山庄都可以改名为故人山庄了。继南宫彦与叶心两位故人告别之后,紧接着又有一位故人登门拜访。

    这便是成国公的独子,曾经担任锦衣卫同知,深受先帝器重与信任、十七岁便御赐“飞鱼服”的朱承砚了。以“京城第一贵公子”来形容他也不为过。要知道,他曾经得到的荣耀与恩宠,以及先帝对他的种种优待,可是连当今皇帝朱载垕以及景王朱载圳都无法与之相比的。

    不过,与朱载圳一样,这位国公府的大公子也不是一位循规蹈矩、安于命运,愿意在尊贵的爵位上安享尊荣、平淡度过一生的凡夫俗子。自从两年前突然出现在富贵山庄,并率领上百锦衣卫与朱载圳的冥王座发生一场血拼之后,上官无伋就再没听到他的任何行踪。只听说他早已辞去锦衣卫同知一职,抛下高官权势和世袭的成国公爵位,迥然一身出了京城,就连先帝驾崩都不曾回京。而先帝念及君臣之义,在临终前颁下恩旨,允准朱希忠从近亲子侄中挑选一名义子,若朱承砚从此不再回京,则朱希忠百年之后可由义子承袭爵位。以先帝之薄情寡恩,能对一位臣子恩宠至此,嘉靖一朝仅此一例而已。

    作为极少数的知情人之一,上官无伋知道嘉靖与朱承砚虽然名为君臣,感情却超越父子。受“二龙不相见”的诅咒影响,嘉靖对两位亲生皇子讳莫如深,别说父子相见,就连画像和名字都不肯轻易提起,生怕触犯禁忌。这老头不但对儿子绝情,连对唯一的皇孙朱翊钧同样视若无睹,直到驾崩前都未正式提起过这位孙儿。也许是为了弥补这种缺憾,自朱承砚八岁起,嘉靖便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指派名师教导,悉心培养十数年。朱承砚也不负所望,十四岁加入锦衣卫,十六岁当上锦衣卫同知,十七岁御赐“飞鱼服”,一步步成为这位多疑的皇帝身边最亲近最喜爱的臣子,执掌锦衣卫大小事务,连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与亲生父亲的朱希忠都无可比拟,识趣地躲清闲去了。

    没想到两年之后的今天,朱承砚居然会主动拜访无垢山庄,出现在上官无伋的面前。当然,这位老朋友兼前任“未婚夫”可不是来见她的,而是为了此刻也在山庄的另一位故人——寒枫。

    对于两人的过去,上官无伋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们早在京城之前就已结识,同时与他们相识的还有“神宗”传人宋之琦。这又是另一位优秀而独特的奇女子,放眼当今天下,在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中,能比肩上官无伋的人寥寥无几,而同样身为女子的恐怕就只有宋之琦一人了。

    巧的是,上官无伋的父亲侯子轩正是“神宗”的上一代传人,宋之琦的许多绝学武功也来自侯子轩留下的卷宗秘籍,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两位也算是师姐妹了。

    对朱承砚的突然到访,寒枫并未感到丝毫意外,反而先来向上官无伋辞行,这才不急不缓地出门相见。说是辞行,其实就是互道珍重、来日再会而已,寒枫既没有解释与朱承砚有何约定,也没有谈及要去往何处,就连这声再会,也不知是何日何月,何处何地了。

    ——自从上回互剖金兰、对坐长谈之后,他们之间已经不必再多言语。

    既然寒枫决定要走,上官无伋便欣然相送。只是她猜想朱承砚应该没兴趣见她这位老相识。对,只是老相识,因为她很清楚朱承砚从未将她视为朋友,而她嘛,也确实没有任何配得上“朋友”二字的举动与品德。只是如今她的脸皮没以前那般厚了,也犯不上舔着脸想从他那捞到什么好处,所以她将寒枫送到前厅后,便识趣地往回走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对她从未有过好脸色的朱公子居然在临行之前主动来见了她。

    时隔二年,故人重逢,即便称不上朋友,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可到底是相识一场,又共同见证了嘉靖晚年以及他对朱载垕朱载圳的复杂情感,上官无伋倒也颇为感触。

    朱承砚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单从容貌身段来看,朱公子丰神隽朗、风采如旧,只是原本过于苍白的肤色深了少许,搭配他俊美的面容与冷漠的气质,倒比从前更添魅力。说到变化,则不得不提这一双在初见之时就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眼睛了。当时的朱承砚不过二十一岁,但眼中却有着与年纪绝不相符的沧桑与冷漠,这种冷漠不是因为态度上的疏离或者内心的冷酷,而是一种仿佛厌倦了凡尘俗世的漠然决绝。明明少年得志、前途不可限量,可从他的眼睛里却找不到任何该有的蓬勃与生气。

    可谁曾想在两年之后的今天,上官无伋居然从这双眼睛里找到了它原本缺少的朝气与斗志。这个变化,比起被许多人赞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上官无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的变化可真不小啊!”既然是对方主动来见,上官无伋也就直言不讳了。

    “你也一样。”朱承砚闻言一笑,虽然笑容寡淡近无,却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了,毕竟他以前可是连正眼瞧她一眼都嫌污了眼睛、费了精神的高冷嫌弃范啊!

    “这两年你踪迹全无,是躲到哪座海外仙山修仙练道了吗?瞧你眼中光芒内敛,气定神闲,想必武功修为大有精进吧?”

    “你不也刚从哪个死人墓里爬出来吗?”朱承砚反问,“你的变化才是脱胎换骨,从一个有艺无德的高手一跃成为大家宗师了。”

    上官无伋先是被他问的一愣,转念一想,不由笑了。

    从两年前的消失匿迹,到如今的骤然现身,再到武学修为以及思想精神的双重蜕变,他们两个还真有不少相同之处。

    “你去送过皇上?”朱承砚终于主动问了一个问题。

    上官无伋知道,他的这声“皇上”指的不是当今天子朱载垕,而是先帝嘉靖。这也是他抛弃身份之后唯一可能牵挂的人了,就连他亲爹朱希忠都没有这个待遇。

    “见过一面,”她平静地道,“就在老头子驾崩的前一天夜里,还是裕王安排我见的,可惜当时老头子已经神志模糊,认不出任何人了。”

    “小钧呢?”这是第二个朱承砚愿意开口去询问的人。

    “他自然要多见几次的,”提到小钧,上官无伋的眼中也多了一抹温柔之色,微笑道,“听他父皇说,他最近还念叨着要拜我为师呢!”

    “最近?”朱承砚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但却不是诧异,倒更像是质疑,“你与朱载垕一直保持这种密切的联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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