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烟云_第二十七章 十面埋伏(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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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十面埋伏(一) (第1/2页)

    二人进了屋中,袁野去厨房熬了半锅稀粥,盛了两碗,端到那女子面前,劝那女子吃些,那女子呆呆坐在火旁流泪,饭端到面前却只是摇头,袁野见她不吃,自己也觉食不下咽,将两碗饭放在了桌子上。见那女子衣衫单薄,当即将火烧得旺旺的,又将那三袋子食物搬到了石室中,心想:“这姑娘的闺房如此精致,放上了这么三个布袋未免大煞风景,但有了这三袋食物,就算他们真的困住了我二人,我二人也不至于便即饿死。”

    忙完这一切,二人坐在火旁,都相对无言,袁野不时朝那姑娘看一眼,只见她双目呆呆地盯着炭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沉溺在悲痛之中,似乎根本不知道旁边还坐着个人。袁野想和她说些别的,分一分她的心,让她不至于一味悲痛,但一来与这女子初次相识,实是无话可说,二来这女子正在伤心之中,和她说话她也未必搭理,三来袁野一个人独处惯了,并不太会与人搭话,因而他心中是想着要怎样和这姑娘说话、说些什么话,甚至于这姑娘会怎么回答,他都想了,可最终他却只是沉默地坐着。

    那女子坐了一会儿,烘干衣裙,便回房去了,到底是滴米未食。袁野却不敢睡,守在火旁,思绪万千,每逢林中有异响,他便即警觉,总要起身查看一番。长夜漫漫,他甚觉无聊,便拿出那本《剑谱》看了起来,其中上卷所绘招式,什么庄周梦蝶、人间事、大道归真等,无不是自己练过的,心想这书上开卷便说“吾一生所学,重于医术,于武学一道不过了了”,祖师正是杏林中的高手,那这个钟离子不是祖师是谁?而且这上面招式也都和师父教自己的一样,那么这本剑谱确是祖师写的而绝无可疑了。

    袁野又拿出师父临终前写的那下半卷剑法和这本《剑谱》中的下半卷相比对,心想虽然这本书上所绘招式乃是拣其大要、点到即止,远远不如师父写得详细,然旨意相同,要说真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祖师的字迹潇洒飘逸,乃是丹青高手,而师父的字迹却是歪歪扭扭,颇为潦草。

    他自见了这本剑谱,心中就存着个老大疑团:这本书怎会在这祖孙二人手中?此时既无人解释,他也只有自己胡乱猜想了,“这祖孙二人生活在这雪山中,是我和师父的邻居,我只当这偌大雪山就只住着我师徒二人,真没想到竟还住有旁人,世上当真有这巧合之事?还是这祖孙和我师父本就相识,因而一起来这山中隐居的?否则我祖师的剑谱怎会在这祖孙二人手中?想我祖师留下来的剑谱,自然是极珍贵之物,若非这二人与我师父有极深的渊源,师父怎会将这宝贵的东西给她们?”忽然脑中念头一闪,“这姑娘不会是我师父的女儿吧?”念及此处,不自禁笑着摇了摇头,“我真会胡思乱想,这姑娘姓苏,我师父姓贾,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姓,怎会是父女?再说这姑娘要真是师父的女儿,师父岂会不陪在她身边?况且他二人长得一点也不像。”怔了一会儿,又思:“我只想着她们和我师父有关系,或许她们是和我祖师有关系呢,这些年来,我常和师父一起下山的,从未见他说过这山中还住有旁人的,也没见过他与这祖孙二人有任何往来……祖师复姓钟离,与这姑娘也不是一个姓氏,她自然非祖师的后人了。师父说祖师一生收了两个徒弟,他定是骗我的,祖师其实收有三名弟子,那两个弟子一个是本门叛徒,名叫韩琼,另一个是师父所爱,叫阮蓉的师叔,难不成这姑娘与那位蓉儿师叔有什么关系?是她女儿或是弟子?(他想那个韩琼心怀叵测,被逐出师门,而这姑娘如此秀丽,自然不会与那韩琼有何关系)她们与我师徒同住雪山,我四人又都与我祖师有关系,若说彼此做了邻居而不自知,那怎么可能?师父定是知道她祖孙二人住在此山中,只是偏偏不与她们往来,自然是师父心中有怨气了,蓉儿师叔当年负了师父,师父伤心痛恨,是以多年不能释怀,爱屋及乌,想来恨屋也及乌,所以师父连蓉儿师叔的后辈也一并恨上了,更说不定师父之所以带我住在山顶之上,乃是因蓉儿师叔和这姑娘生活在此山中,师父爱蓉儿师叔极深,虽不与她往来,但与她同住在一座山中也是好的。”

    袁野念及此处,心中疑窦豁然而解,想到自己所猜想的,必然十有八九可靠,否则这本剑谱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两个女的手中,若说这剑谱是遗落在外,那依着师父的性子是绝不可能不追回的,反复思量,只觉除此之外,实也难有别样可能,那自己冒险而救这位姑娘却没白救,她若真是那位蓉儿师叔的后辈,自己与她却有香火之情,想到这儿,内心深处对那女子又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霎时间觉得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一人与自己有些瓜葛,自己与她虽无血缘关系,可她长辈与自己师父总有同门之谊,那自己和她便不是半点关系也无,心思情动,胸口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温馨之意,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但袁野只呆了片刻,随即又仰天一声长叹,叹息声中满含凄凉之意,他自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没有一时不念及于此的,这几日来总是怅然幽怨、闷闷不乐,此时更想自己孤单只影,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如今知道这姑娘与自己有些瓜葛,便心中这般欣慰,可见自己有多可怜,一时间自叹身世,双目一红,泪水已涌到了眼眶中,自嘲一声道:“我只是胡乱猜想,一切又怎知定是这样的?这姑娘若是那位蓉儿师叔的后辈,那是她弟子呢还是女儿呢?瞧这姑娘娇怯模样,见到几具死尸便吓得花容失色,似乎不会武功,那么她就是那蓉儿师叔的女儿了,她父亲姓苏,那蓉儿师叔便嫁给了一个姓苏的男子……”

    忽然袁野惊叫一声,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暗叫道:“姓苏!姓苏的!我记得蓉儿师叔写给师父的信中提到过苏郎,她信中说道什么‘妹已心属苏郎,之死靡它,非其不嫁’,那蓉儿师叔不就是嫁给了一个姓苏的男子么?”心中一阵狂喜,叫道:“袁野呀袁野,你怎地想了半天才想到此事?哈哈,这姑娘是那位蓉儿师叔的女儿无疑了!师父叫我去找的那位女大夫名叫阮蓉,想来必是蓉儿师叔,这姑娘的母亲偏偏就是她,世间竟有这等巧合之事!那回头我只要送这姑娘去她母亲身边,她母亲念及我对她女儿的救命之情,必会帮我治疗身上蛇毒,哈哈哈……我只愁找不到阮大夫,会毒发而死,没想到天可怜见,竟未叫我下山便遇到了她的女儿!”心中一阵狂喜,想到蛇毒不久便可解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忽然卸去,顿时便觉浑身有劲。

    袁野久处雪山,日常不是读书就是习武,甚少与人交谈,数十年下来,竟养成了沉着冷静的性子,遇事总喜欢思来想去,这时又想:“这姑娘在这儿,可她母亲去了哪儿呢?为何没和她在一起?”他想到这两个问题,心中好生疑惑,其实他此时完全可以去问那姑娘,可他思绪万千,此时竟偏偏没想到这一点,只是想有了这姑娘,要找她母亲还不简单,一时心中大畅,这几日来总算有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了,不禁长吁口气。

    就在此时,忽然“嗤嗤”几声响动,虽是极轻,却已传入袁野耳中,袁野一惊,跳起身子,走到门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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