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闲客杂友作茶谈 (第1/1页)
这一群排列整齐,宛若移动的塔罗牌一般的士兵发出“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数十双兵鞋踏在清水镇的青石板上,充满节奏感地用力踩踏,仿佛空谷足音一般在这条雨夜中的街道上响彻开来。 从街道的一头渐渐走来,又以相同的速度踏着同样整齐的步伐向街道的另外一头走去。即便是路上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他们也视而不见,只是以一条直线的方式继续向前行进。 而那些走路的行人,则忍不住驻足而望,心中充满了惊奇,同时也表现出敬畏,从他们驻足观望的身影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手中擎着的油纸伞便也静止了。 张秋池这时仍站在清水女中门口的屋檐之下,手里还握着那把漆黑的油纸伞。这时,这把油纸伞几近融入到了茫茫夜色当中,只是伞柄还依然被张秋池稳稳地握于手中。 张秋池望着这群士兵渐渐从自己的眼前走过,耳边传来的是不断的整齐响亮的脚步声。渐渐地,渐渐地,这阵阵响亮的脚步声从耳畔消散,直到再也听不着了——这群士兵已经渐渐地走向街道的另外一头,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张秋池望着这数十名士兵的背影从自己眼前渐渐走过,心中便也和路上驻足的那些行人们同时起了疑惑,疑云在心中陡然升起——这群士兵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来我们清水镇是要干嘛?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我们清水镇…… 路过这附近的、住在这附近的、恰巧在这条街道上行路的……总之所有看到这些士兵的人群中,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些疑问。 这些难以解答的问题令他们忧心忡忡,甚至于寝食难安。这座宁静的清水镇是他们的家乡,而他们的家乡已经沉睡了千年,所有人也都早已习惯了这种静谧的氛围,他们不希望这座沉睡的清水镇被外界吵醒,只想让这里的河流静静地流淌。 自从这个雨夜过后,从清水女中前面的这条街道上走过的那一大群士兵,就成了清水镇的居民茶余饭后闲谈的内容,他们都纷纷猜测这些士兵是从何处来的,到清水镇又是所为何事? 有一个自称与这群士兵有联系的居民说他们之所以在下着雨的夜晚到清水镇里来,主要原因就是占据前方某地的一个姓张的军阀被打败了,所以才趁着那晚天上飘着雨赶到清水镇里来。 但是,也有的小道消息称领着这群士兵的军阀确实是姓张,只不过他不是被打败了,而是回乡探母而已,否则也不会只领这区区几十位士兵随从来了。 向大家宣传这种原因的闲客在末尾又加了一句:“你们说说看,要不是回乡探母,就带这几十个士兵来咱们清水镇有什么用?就这几十个人盖房子还差不太多。”说吧,就独自哈哈大笑起来。 围在他身边的闲客们听到他这种说法,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并不确信—— 这几十个人打仗是肯定不够的,《三国演义》里面打仗的不都是几十万几百万的吗?就这几个人能闹得起多大的风浪?但肯定也不是来盖房子的,盖房子的木匠咱清水镇就有几个,何必再远道而来这么多的士兵呢?可是即便不是来盖房子的,却也未必是军阀要来回乡探母啊…… 这群生活在清水镇的居民,平时打渔划船、制酒钓鱼、打牌闲聊……虽然看上去生活得自自在在,随随意意,可心思却紧着呢,能把复杂得很的问题用最寻常的方式解释出来。 不管说话的内容是如何的严谨有趣,说话的人是如何的认真恳切,可只要一经过清水镇这些悠闲自在的居民们思考一阵子,那么这些说的话自然就会漏洞百出,就再也经不起推敲了。 就像现在清水女中的居民们所热议的问题一样,虽然没有人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可谁也都不会确信这些看不上就不可能的事。即使是有异议,也只会出现你信你的,我不管你;我信我的,你也莫要来管我这样的情况。
总结来说,就是和平相处,文明聊天。 而这时还正在上学的李芙蓉和叶清兰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情。虽然自己并未亲眼见到,可她们却都已经想象出当时的情境。 在那天雨夜过后的第二天,李芙蓉和叶清兰在清水女中二楼楼梯口处的教室里上国文课的时候,就已经听她们的国文先生张秋池讲起了这件事情。 本来张秋池在讲课的时候,也只是无意间想了起来,只把这件事情当做上课的轻松调剂而已,于是便把这件事情在课堂上向同学们说了。 坐在下面的学生们听到这件事,也都是觉得奇怪。互相交流了一下,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难道是要打仗了吗?”一个女生的猜测声在教室里响彻起来的时候,倒是真的引起了一阵恐慌。 张秋池听到后,就连忙说道是不大可能的,因为这些士兵的数量十分有限,完全不够打仗的阵势。更何况即便是要打仗的话,也定然不会走这条街道。 同学们听了,都觉得张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心中顿时就平静下来了。其实,也不管张先生分析的是否真有道理,只要是张先生的言论,大家都会信服的。 在这过去的许多时日里,张秋池在课堂上讲诗论文,让坐在讲台下面的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 而张秋池又会在讲诗论文之余,再给学生们讲些她们从未听过的奇闻轶事,稗官野史,又令学生们浮想联翩,心向往之,往往感觉才刚上课了一会儿,还未听得尽兴,就忽然下课了。 而只要是学生们问的问题,张秋池都能回答得上来,并且又会说上一大堆话来引申出更多的内容。由此,学生们便对张先生深深地拜服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