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盛世将竭百姓苦 (第2/2页)
才当众写下《劝吾皇明政书》,又“带领”着一众人一路从客栈走到嘉王府,中途有人拿上家里的铜盆和铁勺一路敲打开路,阵势好比土霸王县老爷。 到了夕阳已没天际时,那举子才被人抬回来,嘉王爷以聚众闹事,无事生非、诋毁圣上的名义打了他三十鞭子,本来只诋毁圣上这一条罪名就够他砍头的了,还好这举子运气不错,朝上有名的清流之辈刑部尚书丘之读丘大人其时正在王府中做客。这皇上的是非朝堂上的人是再明白不过,丘大人心肠好,为举子求了情,这才把砍头改成了鞭刑。 举子是被王府中的下人抬回来的,那帮跟着他“聚众闹事”的人在看到王府中凶神恶煞的侍卫兵时就已快速散去了。 客栈掌柜的怕他的事牵连到自己,硬是把他堵在门外不让进门,连举子的行礼都收拾好了扔在台阶上,当时举子被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根本没力气与掌柜的周旋。王府中的下人见举子无处可去,嫌他耽误了他们的时间,骂了两句就把他放在地上走了。 掌柜的一看一个血人趴在客栈门口还怎么做生意呀?又骂又嚷地让举子起来,可是举子已经昏迷了,软趴趴地趴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后来还是一个行脚僧路过,才把举子从客栈门口带走了。 当时我和师父正坐在大堂中吃完饭,当然,是师父吃,我看着。从举子被抬回来到他被僧人接走我们是亲眼目睹。不过师父一直都安静地看着,没一点插手的意思。我知道师父做事自有道理,所以也不去掺和。 等师父吃完最后一口饭,喝完最后一杯茶,天色依然全黑了,客栈外各家都掌了灯。 师父让店家将桌上的碗碟都撤了下去,才问我说:“韶华,你为什么不救那举子呢?”
“师父不是也没救吗?”难道师父一直都等我出手呢? 师父笑了,说:“不错。你是看我不救所以你也不救,是吗?” 我道:“师父不是狠心的人,师父不救他自有不救的道理。” 师父看着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摇摇头说:“为师只是想把这顿饭吃完再去救他,没想到被人抢先了。” 我说:“师父在说谎,师父若想出手,绝不会犹豫。” 师父一愣,说:“那你说为师为何不救他呢?” “师父掐算好了,那举子一定有人救,师父不救,是不想截了别人的善缘。”我对上师父的眼睛,得意地说:“每次师父要骗徒儿时左边的眼角都会上翘。” 师父拿手摸上自己的左眼角,撇撇嘴说:“小青藤长大了,不好玩儿了。”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合着我在师父眼中就是个玩具吗? 师父说:“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为师于卜算一道只算得上略窥门径,只算出那举子命不该绝,才推测他必有贵人相助。” “师父,你怎么知道他命里的贵人不是你呢?” 师父皱眉,半晌没有说话,店里的伙计出来将椅子倒扣在桌子上,只留下靠窗的两座,再过两个时辰店里就要打烊了。等伙计忙活完回到后堂,师父才道: “不会。”他只说了两个字。 我看师父似乎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没有再问。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师父的意思是他与这世间六道之人都不会有命里注定的瓜葛,我也一样,因为我们都是被妖族秘法排除在六道之外的人。 皇帝大寿,可谓是极尽奢侈,皇宫门前铺了满满的红色天鹅绒毯,皇帝銮驾所经过的街道全部在半月前重新修整,用的是与皇宫相同的汉白玉,在街边跪迎的都是京兆尹亲自点名挑选的青年男女,矮的不行,丑的不行,黑的不行,京城凑不齐人,便上京外抓人,老人,小孩,病弱的,丑陋的,都被勒令呆在屋里不能出来。那些被选中的男女在皇帝车架经过时都要高声齐呼“万岁”,为了喊得齐,还被几人分成一组每日练习。 这样大费周章的效果是空前的,若但看这条街的景象,你绝想不到就在京城之外一里地,那里聚集了打量难民,他们都是今年因为海啸、洪水、瘟疫逃离家乡来京都寻求活路的平民百姓。他们以为京都是天子脚下,有天子的龙气庇佑,即使离开家乡、离开土地,他们也能在京都落叶生根。他们所能想到的最差的境遇也不会比在家乡跟水、跟瘟疫斗争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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