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2) (第2/2页)
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边罩着一件品红九尾凤凰绣云金璎珞霞帔,凤凰绣得生动,好似翩翩起舞一般。华美的衣衫,盛大的婚礼,一副帝君娶妻,帝姬下嫁的做派。 “行歌,我们同胞而生,却一点都不像。小时候,我勤于修炼,一心求仙,只想位列神祇,傲视天下。每次我看到你同别的小妖玩耍嬉戏,我会羡慕也会更加克制。我渴望和你一样终日游戏,活得潇洒恣意,可我是jiejie,我有责任保护好你。只有我足够强大,才能护得你安乐无忧。”白尽雪抿了一口茶,兀自笑了,“遇见顾归尘,我是又惊又喜又怕。我知道他不是坏人,甚至从他的眼睛里我能感觉到他与众不同的温柔和纯澈,可是我也害怕他会把你抢走。”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白尽雪,手中的杯盏被我握得很紧,指节泛白。她却恍若未见,继续道:“是不是很可笑?这些话我从未和你说过,你是我meimei啊,于我而言,这世上哪有人比你更重要?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这样。我爱上他,从未后悔。五万年前……” 白尽雪目泛泪光,晶亮的一双丹凤眼闪出微光,她的指尖自我这一身喜服上划过,一针一线缝就的九尾彩凤和云纹牡丹从她指缝中露出一隅,那些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祥瑞,却像一场噩梦将她死死困住。 “我和他成亲时,没有婚礼,没有誓言,只有他昭告三界的一道均旨,还再三嘱咐不能让你知道。那一天我没有穿喜服,只有一件纯白的华服一如往常地套在身上,和从前千万个日月一样。归尘说,他的新娘只能是她,除了她,谁也不能为他穿上喜袍。他在等她,等了千万年,或许还要等千万年,可是他却不曾怨悔。我和他站在招摇神宫里,拜过苍泽桑海、天父地母,成了夫妻。可是,没有人祝福,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场仪式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行歌,你恨顾归尘拒绝你,恨他抛弃你,可你却不知道,他不过是想保护你,他只是太在意你,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可你却总是怨他的,你有没有想过我呢?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成全我一个念想,还我一桩人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兀自笑起来,那样凄厉的笑声竟笑出泪来,“呵……他一点都不想欠下我的,一点都不想。若你在意那个虚名,便不要再纠结了。五万年,除了她,我从未见过顾归尘为了一个女子执着这么多年。” 泪水在白尽雪脸上肆虐,十几万年,我没见她哭得如此伤情,几近崩溃。我知晓她与顾归尘不过名义上的夫妻,狐九说过顾归尘对灵凰上神有的只是亏欠,如今总算明了。 “她……是谁?”或许我不该问的,天亮我便要成亲了,从此与顾归尘再无瓜葛,再无牵绊,不想,有些事在心里堵得慌,不问不说,万年下来,却积成了伤,再无法触碰。要治伤,必先剜去腐rou,便是疼痛,才可治愈。 白尽雪摇了摇头,神色脩地冷下来。良久的沉默,她和我都看向各自的方向,血浓于水,即使只是静坐着,也不见尬尴。 “你的礼服,可以——”她指了指红木衣架上摊着的一套红色礼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借我试一试吗?” “一下就好……”几乎是小女孩般的乞求。 我从未见过白尽雪这般模样,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回道:“给。”说着便将喜服递上。 那件礼服是先前云桓送来的数十件吉服中的一件,因着我不小心沾了几滴墨上去,便被说不太吉利,最好弃置不用了。 白尽雪与我身形相近,那衣裳穿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副玲珑窈窕的好身段,她腰细如柳,大约是常年修行的缘故,不束而直。正红的颜色映衬她肌肤胜雪,恍若一枝雪中红梅,娇而不妖,艳而不俗。 我说:“jiejie,你穿喜服比我好看。” 她怔了怔,一字一顿道:“嫁衣,是要穿给自己最爱的男人看的。” 我愣在原处,只好略略僵硬地替她整了整衣裳,却听得她说:“五万年前,若嫁他的人是你。归尘,他至少会高兴。” “我和他,终究有缘无分。”我无奈一笑,理好了喜服上的褶皱和几处不平整,松了一口气,“好了,你瞧,顾归尘若看见,必也会为你倾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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