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杀猪谣 (第1/1页)
脚如根,腿如本(树干),身如叶。顺势借势,如分水,如破竹。水分沙现,竹破势出。竹者,既刚且柔,横则柔而难折,顺则刚而成丝。破其一端,则势必到底。故,此一式名为——势如破竹。《凌霄九式》第一式也。 难以抑制心中惊喜的吴峥,把被打死的六七十斤重的狼,横搭在大青牛背上,尽管大青牛有些不情愿,吴峥也没去管牠。 一边赶着牛群朝村子的方向走,一边在脑子里回忆刚才与狼搏斗时的所有细节,并对应《凌霄九式》中对第一式——势如破竹的相关描述。越想越兴奋,要不是顾忌被外人看出自己的异常,说不定早就扯开喉咙吼上两嗓子了。 只是当他赶着牛来到村边,看着家家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东边天际露出来的,那轮只差一点就要圆满的月亮,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还有奶奶陪着一起吃月饼赏月,吴峥不由悲从中来,眼中不由自主就掉下泪来。 等回到罗旭东家里时,眼圈还是红红的。好在罗旭东被大青牛背上的死狼给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发现吴峥的异常。 “峥儿,你打的?!” “爷爷,可能这头狼生病了,跑都有些跑不动,不然我怎能打得了这么大一头狼。” “哦。” 听得出来,罗旭东的语气里有些将信将疑。 “峥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头狼?” 这还是罗旭东就打回来的猎物第一次征求吴峥的意见。 “爷爷看着处理好了。我没有意见。” 罗旭东围着地上的狼转了两圈,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对吴峥说: “要不我们把狼剥了皮洗剥干净,每家每户都送点狼rou过去?” “爷爷,分得过来吗?” “能,不就一百二十五户人家,每家几两rou还是分的着的。” “好吧,爷爷歇着,让我来吧。” 两个人鼓捣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把狼rou一小块一小块分好。不过并没有马上去送,而是到第二天上午,两人才分头挨家挨户送了过去。 私塾里甄庆义家是吴峥送去的,也不像其他人家只是几两rou,而是整整一根狼后腿。另外一条后腿,罗旭东做主送给了村长。 “仇峥哥哥,这是什么?” 不等吴峥回答,甄庆义惊讶地说: “怎么看着像狼腿呢?仇峥,不会又是你打死的吧?” “先生,的确是狼腿。不过这头狼可能是生病了,跑都跑不动,所以让我捡了个便宜。” 甄庆义可不像罗旭东那么好糊弄,显然没有相信吴峥的话,不过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对吴峥说: “仇峥一会回去,告诉老罗大哥,就说我说的,今晚到这里来赏月。” “先生,不能总是来此叨扰,还是不要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每次吃你送来的野味就合情合理了?” “孝敬先生是应该的。” “仇峥哥哥,你怎么只认死理呢?” “是啊,峥儿,就听先生的话,回去告诉他罗大伯一声。不然让莲儿随你一块过去说一声也行。” “哎,娘,我跟仇峥哥哥去和罗大伯说。” 青莲跟着吴峥把剩下的狼rou挨家送到后,才回到罗旭东的小院子里。等了一会,罗旭东才回来。 “罗大伯。” “青莲来了。” “罗大伯,爹爹让我来请大伯和仇峥哥哥晚上过去赏月。” “这是怎么说的,怎能总是让先生破费?” “大伯又说见外的话了,要不回头把仇峥哥哥送去的所有野味算算价给大伯送过来?” 说着,青莲和罗旭东都笑了起来。 又谦让了两句,罗旭东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吃过午饭,吴峥照例又去放牛。 放牛这差事和放羊差不多,只要不是大雨滂沱,只要不是大雪封山,是每天不落的。 傍晚赶着牛群回来时,吴峥手里又多了一只野鸡,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带上吴峥刚打回来的野鸡,去了私塾甄庆义家里。 见吴峥又送野鸡来,甄庆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这实在是……。” “先生,算不得什么,又不是花钱买的。” “仇峥哥哥虽然不是花钱买的,却是可以拿去换钱的。” 青莲俏皮地插了一句,让甄庆义才找到合适的话语。 “是啊,这几个月以来,倒是让我们家省下不少买rou的钱。” 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是那种典型的秋高气爽的日子。夜幕降临后,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照的私塾小院子里纤毫毕现。甄庆义一家三口,与罗旭东、吴峥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的石桌旁边,一边喝酒,一边赏月。 有些微醺的甄庆义突然有些感慨,端起酒杯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突然念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爹爹是不是又想顺天府的三叔了?”
“是啊,我们兄弟俩分开多少年了?” “有十五六年了吧。” 青莲的母亲随口接了一句。 “娘,jiejie一家昨天没来,今天没来,是不是要回来和我们过十五啊?” “哪能呢?你姐夫家里又不是没有老人,怎么可能和我们过十五呢?” 今晚吴峥的话出奇得少,知道他身世的几人当然理解吴峥的心情,所以都尽量不去谈亲情之类的话题。毕竟罗旭东也差不多是一个人。 当甄庆义和罗旭东一杯杯喝酒的时候,青莲见吴峥默默坐在了一边,便凑过去,轻声问道: “仇峥哥哥是不是想以前的事情了?” 看到吴峥点了点头,青莲试探着问: “能讲给我听听吗?” 吴峥犹豫一会,才对青莲说: “记得奶奶在的时候,经常会在这样的月明天里给我唱一首歌谣。” “仇峥哥哥,是什么歌谣?” “杀猪谣,听过吗?” “没有,仇峥哥哥能唱给我听听吗?” “好吧。” 答应一声,吴峥随即轻轻念诵道: “小针扎,扎米花。有亲戚来到家。搬个板凳你坐下,拿个烟袋你哈哈,俺到后院把鸡杀。 鸡说:半夜打鸣喉咙哑,你咋不杀那个马? 马说:备上鞍子奔九州,你咋不杀那个牛? 牛说:耕田犁地不停歇,你咋不杀那个鳖? 鳖说:不吃你的粮,不住你的房,你咋不杀那个羊? 羊说:吃斋念佛不离开口,你咋不杀那个狗? 狗说:守家护院不敢逃,你咋不杀那个猫? 猫说:逮老鼠钻了一头泥,你咋不杀那个驴? 驴说:推套磨落麦麸,你咋不杀那个猪? 猪说:你杀俺俺不怪,俺本是人间一刀菜。” 似乎是被吴峥略带悲伤的声音感染,青莲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就是葡萄架下的甄庆义和罗旭东,以及青莲娘,也早已不再喝酒吃菜,而是静静地听吴峥一字一句把杀猪谣唱完。 “仇峥哥哥,你是属猪的吧?” 听着青莲看似随意的一句问话,吴峥轻轻点头说: “是啊,所以奶奶会时常唱杀猪谣给我听。尤其是过年杀年猪的时候,因为我是寅时生人,总逗我说:寅虎杀猪卯兔煮,亥时守岁子燃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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