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谁的儿时十几年 (第1/1页)
红雀楼二楼,古檀桌上,祁乐和赵含景相对而坐。 赵含景没有动筷子,面前的名为“昨日不可留”的菜肴冒着热气,像是在嘲笑她,她面色微白,扫了一眼多日不见的祁乐,觉得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 以前他经常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上蹿下跳,没遮没拦地叫自己媳妇儿,有些也会恼怒,有些也会害羞,但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啊,当不得真的。 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在这力量就是一切,拳头才是硬道理的世界上,一个天赋不高,不喜欢修行,整日游手好闲,喜欢钻研一些旁门左道,比如眼前的这些菜,这样的男人,值得自己托付终生吗?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赵含景一直认为,自己的丈夫应该是一个大英雄,他应该是受万人敬仰的绝世高手。 以前这样的心情还不是太强烈,可是在她见到那来自北冥圣殿的修为高深的神奉们之后,这样的想法便越发的深刻了。 “含景啊,这么多年我自问我祁家待你不薄吧?”祁真叹了口气,有些为祁乐不值,“我弟弟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你赵家能当众做出退婚这样的事情来?” “祁兄,行了啊!祁乐什么人你最清楚不过了,我可不能看着我老妹跳进火坑里!”赵建安忙道,冷眼扫了祁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祁乐,别怪哥哥讲话直啊,老哥修行不行,这么多年只有开元境六品的修为,但含景不一样啊,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开元境七品,我相信你知道在你们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代表着什么?含景将来的夫君,至少也得是北冥殿第六神奉那样的天骄才行啊!” 祁乐吃着菜,暗道自家红雀楼厨子的手艺还行,没有糟蹋了自己的菜。 见到祁乐这无所谓的样子,心海刚刚有了一丝波动的赵含景再次暗淡了下来,如此不思进取的男人,凭什么想要娶她? “行了行了,此事过了也就算是过了,是我三弟没有福气,咱们就不提了。”祁真放下了筷子,拍了拍祁乐的脑袋,接着道:“今日叫你们兄妹来,是有一事相求。” “祁兄但说无妨。” “还有三日便是冠礼了,以含景的修为,定然能名列前茅。但我们老三这五品的修为不上不下的。刚好上月我在庐州剿匪的时候得到了一件灵宝,其内封印了一股极为精纯的灵力。我听说赵家有一件三品灵宝阴阳轮,可以推动灵力的运转,若是有了它的帮助,那么不消三日,我家小弟便可吸收这件灵宝内的灵力,破入开元境六品,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建安闻言极为戏谑地盯着祁乐,笑道:“阴阳轮的确是我赵家的至宝,但这可不是我们能随意使用的啊?” “半年前赵老爷子六十大寿,将阳轮赐予了赵兄,阴轮赐予了含景,此事整个上陵城都知道了啊!”祁真说道,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盒,推到了赵建安的面前。 玉盒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里面的一柄三寸匕首。 “居然是三品白玉匕首,这可是你成为千人长祁老爷子高兴之下才赏赐给你的啊,当年跟着你爷爷不知道饮了多少生灵的血,这可是你祁家的宝贝,就这么给了我?”赵建安眼含笑意,嘴里说着不要,但左手却是一把按在了玉盒之上,正欲收回怀中之时,却被祁乐一把抢了过去。 “哥,我不需要。”祁乐连忙摆头,已经是开元境八品的他,哪里还需要如此。 “祁乐,你还真以为自己破入了开元境五品,便无敌了?”见到其乐的动作,赵建安皱着眉头冷笑。 赵含景拉着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了,但赵建安瞪了她一眼,厉声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祁乐你自己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能力,能做什么样的事,不是我说,你若是想要靠着自己按部就班地修行,没有个一年半载是绝对不可能破入开元境六品的,现在你哥把这么好的一个机缘放在了你的面前,你居然还不知道珍惜!呵呵,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妹夫!?”
赵建安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嘲讽,说罢,根本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去,走到楼梯口,看着还坐在位子上的赵含景道:“还不走!” 赵含景面色微变,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酒,站了起来,宝石般的眸子看着祁乐,有些怅然地道:“喝一杯吧,毕竟咱们也算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这次冠礼之后,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会进入上陵书院,三年之后毕业,我想那时候我的实力,应该已经突破灵冥境了。”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大家心领神会。 祁乐在心中苦笑,赵含景的意思他懂,她想说,今日一杯酒,从此以后,两人便是两条相交之后的直线,从此将渐行渐远。她将攀登得越来越高,而只会在厨房酒窖间穿梭的祁乐,将渐渐泯然众人,多年之后,可能她连祁乐的模样都记不得了吧。 酒杯碰撞,赵含景薄薄的嘴唇微微开阖,杯酒入喉,她轻轻放下,旋即转身,在祁乐的注目之下,在整座红雀楼鼎沸的人声间,沿着楼梯缓缓下沉,她的身影渐渐消失,没有回头,是那么的决然,像是在与自己儿时的十几年决裂。 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哥,你先走吧。”祁乐低声说了句。 祁真叹了口气,拍拍祁乐的肩膀,摇了摇头,缓步离开。 祁乐又喝了一壶酒,不是借酒消愁,而是在整理自己的身心。他的目光落在了红雀楼外,那条贯穿整个上陵城的清水河上。 片刻,他收回了目光,整理了心神,心境如古井不波的水面,漫步踏出了红雀楼。马上,他将要进行一场生死战斗,一场关乎整个南国命运的战斗。 只能赢,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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