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剑挑亓府(三) (第2/2页)
柳絮脸色比纸还苍白上几分,她虚弱地倚在床柱上,满襟的黑血似是要淹没了她弱小的身子,可是,那双星眸般的眼睛里仍旧泛着点点微弱的光,她艰难开口,唇角却是上扬的,似是欣喜着苏月生这般看重爱护自己。 “小姐,我没救了,不要···徒添麻烦···,有人···要对你···下···蛊···” 似是沙漏堵塞,日光涣散,所有静谧的一切,自然的一切在那一刹开始远离,最后一个字轻飘飘若虚无,却在苏月生耳边深深割除一条沟壑,镶嵌其中,刀剑劈不断,烈火烧不毁。 那个倾尽一切为报亲姐之仇的少女,甘愿受自己驱从埋伏在白玉身侧,整日做着和复仇无关的事情,可连半分怨言也没有,连半分的怠慢也没有,而这一刻,她却要因为自己,葬送一条本可以长远的鲜活生命,先皮rou之伤,后蛊毒之痛,这个少女,当真是信任自己呢! 苏月生长啸一声!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撕痛,而床榻上,那少女含着淡淡笑意温婉的眸子温润了整个秋日,似乎在说着,我相信你,能够毁了苏府,杀了严娇兰,为我jiejie···报仇! 同样是仇恨,同样是生命,一个束缚着自己和她,一个受控于不仁的苍天,一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少女,却不能和自己一起手刃仇人! 可悲,可叹,却还不是天道弄人,这世道弄人!为什么加害不断,为什么她身边的人要被一个个夺走!苏月生仰天,眼角凝住未落的晶莹刹那不动,永远静止在眼眶,直到,它终于随风而逝,不见踪影。 软剑霍然抽出,带起一溜串纤长浓烈的血珠,有的,洒在了苏月生洁白的额角,宛如一滴鲜红的痣。
“啊!”拔剑的痛楚顿时袭遍白玉的四肢百骸,却不及苏月生阴冷如寒冬的剑锋恐怖,“你你···你,老爷,救命啊!” 苏月生脸上却无方才作假的笑意,她溢满殷红鲜血的黛青色梨花绣鞋踏上一地的未凝干的血液,手中银亮滴着几滴鲜血的软剑,宛若地狱修罗般踏一片猩红而来,收割那该死未死的人命。 白玉匆忙却徒劳地后退,咔嚓一声骨裂之声,苏月生踩断了她的脚踝,脚尖慢慢碾过,隔着一层皮rou依然能感受到脚下白骨化为齑粉的惨烈。 “啊啊——!!” 剧烈的骨裂之痛席卷而来,白玉痛得浑身颤抖,眼珠子如爆裂般瞪出,本可以昏过去却被苏月生一脚踹醒,而这次,踏的,却是她大好的头颅。 “住手,孽障!” 亓钟云暴喝一声,吼声里竟然夹着浑厚的内力,震得苏月生脚底一颤,可她仍旧不挪动半分,俯下身,冷冷道,“白玉,我说过,若是柳絮今日有半分事,你,就得付出代价!” “孽障!”一剑袭来,亓钟云终是忍无可忍,劈剑而来,他虽是文臣,但少年时却是个练家子,这一剑带着三分的内力直袭苏月生的前心,若是苏月生不躲,便是死。 剑声嗡嗡,如沸如唳,激起秋日长空之中不可阻挡的长风,转瞬之间,来到苏月生面前,此刻只要她聪明地收脚退后,便什么事也不会有了,然而一滴心头鲜艳如天边醉霞般的鲜血如珠串洒出,落在亓钟云的眉心。 剑,已入rou,不偏不倚,正在那前心位置,他缓缓抬首,惊讶的目光里含着苏月生冷冷幽幽的笑意,一如这秋日萧瑟的冷风。 “为什么不让···”声音竟是带着心疼和颤抖,亓钟云不敢置信地抽手,颓然靠在桌子旁,似是极其懊悔自己的行为,然而一切都已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他亲手送入苏月生的前心,门外,数十家丁,静寂无声,瞠目结舌。 “墨儿!为父···为父不愿这样!”亓钟云哀嚎一声,苏月生在他面前依然维持着脚踩白玉的姿势,只是脸色,苍白了几分,和那鲜艳的红对比起来,更是刺眼。 “父亲,我为何要躲呢?”她呵呵一笑,问道,“如今,我可以杀了这个女人么?” 苏月生强忍着前心袭来的痛楚,垂眸望向自己脚下的白玉,这女人,该下去陪陪柳絮了。 内力在体内奔腾运走,旋转着沉入脚底,沉在了白玉脆弱毫无血色的头颅之上,轻轻地,不带一丝悲悯地碾下··· 而忽然地,嗖一声乌黑之光飞来,携着一人清冷淡然的嗓音,震开了苏月生的足尖! /35/35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