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录之烽烟起_章8 刑天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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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8 刑天烈 (第1/3页)

    在绝大多数时候,监牢这种地方,都不是刑天氏应该呆的地方——即便是待罪之身——自轩辕立国以来,刑天的归宿,便只有战场。当刑天·烈在黑暗中第二次悠悠转醒时,他再次确定,自身所处的,确是他作为刑天,最最深恶痛绝之所。

    他想翻个身,将双手和脖子粗暴拉扯在一起的枷锁导致他花了双倍的气力,最终仍宣告失败。肩膀上传来的刺痛,也劝说他索性放弃了努力。

    虎狱,轩辕军阀世家刑天于皇天之内所兴建的家族牢狱,笼罩在一片掺杂着血腥与腐烂异味的黑暗中,以及间或响起的其他囚犯所发出的咒骂与求饶声。刑天·烈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暗无天日,这间牢房内,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只有沉闷腐败的空气,和历经一夜惊变的自己。

    不知时间流逝的刑天·烈,在两次醒转间,已无法确认自己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其他的罪囚们——当然,白虎卫大统领并不认为自己与他们可相提并论——似乎填满了他耳力所能及的每一间牢房,此起彼伏的呻吟、讨扰、咒骂乃至威胁,无不提醒着这位新来者,自己陷入了怎样的绝望之中。

    虎狱筑于位在皇天城右的刑天家堡——干戚——之下,名为牢狱,实为地堡,与耸立其上的干戚互为倚仗,构成了皇天之外最为险要的驻军要塞。史载,干戚虎狱,俱为武帝朝一代巨匠宫冶·闆呕心沥血之作。而野史却传,干戚筑成之日,宫冶·闆即被时任刑天当主的“戮城者”刑天·破劫鸩杀,其时尚未开掘建筑的虎狱由宫冶·闆门下弟子昶靥依据图纸按图索骥指挥而成。

    这里与世隔绝,没有一丝光线,有传闻,建筑者昶靥便是不喜日光,终日闭门,只在深夜巡视工地。而令猛将刑天·烈心底发凉的,并不是这不见天日的黑暗,而是虎狱到底距离地面有多深,他是于天光星宇之下纵马驰骋、挥洒疆场的军阵将领,不是深埋地底、引颈待戮的土中蝼蚁。黑暗之地,束缚的只能是同样以黑暗为养分的昶靥。烈听说过,虎狱筑成之日,地基所埋镇狱之物,便是生存在黑暗中的昶靥——他死于与其师宫冶·闆相同的鸩酒。

    云炽倨傲的脸庞在黑暗中缓缓凝聚。他嘴角提拉着哂笑,眼中发散着嘲弄。“本殿下的鹰令,你从是不从?”烈没有答话,“殿下鹰令,刑天一族,莫敢不从。”刑天·大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舅父!舅父!”烈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大喊:“为什么,为什么?虎烈不懂,虎烈不懂啊!”

    他的嘶吼在那一瞬间盖过了周边所有的声音。他愤恨云炽,恨他擅权自专;他质疑族主,疑他所奉非人;甚至咒骂湮漓,骂她以青阳王女之尊,亲近云炽,诱他堕入云炽那连无知稚子都不会上当的激将之计。

    他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无人的应答,渐渐被黑暗吞噬、消亡,但他却停止不了溢满脑袋的思绪和喷薄胸腔的忿恨。他还能想起风怒之乱初起时,是刑天·大风亲自为他系上了刑天子弟梦寐以求的啸天云虎披风,将年方二十一的他送上了出征隐土的战场,担任一代战神刑天·长明帐下传令飞骑。

    那一战,一万五千刑天子弟兵随战神出征。他犹然记得,沧琅平原之上,三万燎原火战骑,战刀如瀑,骑枪如林,烈焰翻卷的燎原火大纛飘扬其上,一望无际。燎原火统帅燎原·风怒,与刑天·长明并称轩辕双璧,风怒长明。与常年疾病缠身、栖身病榻的儒将长明不同,燎原·风怒,身着赤甲,烈焰披风随风而舞,风姿绰然,英武非凡。两军对峙,风怒身先士卒,每每直领亲军,亲临阵中厮杀。与烈同为首阵,自幼便公认为刑天年轻一辈中武艺翘楚的族兄刑天·翰,不遵军令,临敌冒进,第一日便殒命于风怒戟下。燎原火,这个与南漠鹫族攻伐相争数百年的轩辕第一骑兵氏族,在那一战里,让向来眼高于顶的刑天年轻俊杰们——包括刑天·烈——尝到了战争的残酷与死亡的恐怖。

    战争的第一个月,长明运筹帷幄,风怒一夫当关,轩辕双璧施展浑身解数,以战刀和利箭痛饮昔日袍泽的鲜血,试图让对方先于自己步入死亡。长明连施妙计,先后三次令风怒陷入重围,却又连续三次被万夫莫当的风怒破阵突围。烈在那一个月内,往返帅帐与战场数十回,身上平添了七道伤疤,其中一道,深可见骨。可笑的是,昨夜——或许是前夜——轩辕·云炽的一剑,正射在拿到业已愈合数年的疤痕之上。但,比起云烨的冷箭,风怒的战斧更让刑天·烈无法忘怀。在一次传令途中,他偶遇单骑探敌的燎原火统帅,彼时仍是心高气傲的刑天新锐,没有任何意外地向敌酋发起挑战。

    风怒的战斧在第三击的时候,便已令他应接不暇。第四击,斧刃在阳光下闪耀着灼眼的光芒向他劈下,刑天·烈用以格挡的马刀,在仅仅延缓了战斧一瞬之后,怦然断裂。他没有徒劳地加以闪躲,他将死在燎原火的斧。然而,预料中的斧刃加身之痛,并未如期出现,艳阳之下,灼热的光芒在他的眉心毫厘之外燃烧。

    “小子,功夫不错!刑天家的?”

    “刑天·长明麾下——刑天·烈!”刑天子弟,纵使战死,也不做无名之尸。

    战斧的光芒自他眼见消散,燎原·风怒打马转身,“给我带句话!”

    他看着随风扬起的燎原烈焰披风,又看了看只剩短短一截的马刀,收刀回鞘。

    “告诉你们家那个病秧子,‘燎原之火,星星不熄’。”

    烈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燃烧的披风,但它却如风远去。他盯着自己的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酸涩,沉重,痛楚,种种感觉一股脑儿涌了过来。

    刑天·烈骤然惊醒,他仍处在黑暗之中,没有艳阳,没有烈焰,有的,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空虚与加诸全身的痛楚。他抽抽鼻子,没有把这放在心上,rou体的痛苦对他而言,早已在战场的磨练下视之为家常便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他发觉自己更加希望的,是真正的家常便饭。“我有多久没进食了?我在这里多久烈?”烈无暇顾及,腹中的饥饿咬噬着诸如此类的问题。

    前白虎卫大统领忖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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