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雁关初识(3) (第2/2页)
千方百计要去救你——可惜,我并不怕。” 苏岑一面说着,将她的手腕一拉,人也凑上前来,低声问道:“伤势怎样?” 阿七无法挣脱,冷声道:“谁说我受伤?” 苏岑将她箍在臂间,面上已无笑意,“是你伙同呼延行刺世子?” 阿七心中一恼,偏要将假话说与他听,“是!你待如何?” 只见苏岑眉峰渐渐舒展,轻声叹道:“你这女人。。。。。。几时对我说过真话?” 不知为何,阿七低声说道:“今次并未骗你。正是我要行刺世子——你待如何?” 苏岑静静望着她,半晌,缓缓开口道:“若当真如此,阿七——” “罢了,你不必说——”阿七喃喃道,只觉心下茫然。 苏岑眸光渐沉,倾身附在她耳边,迟疑着说道:“阿七,你可愿。。。。。。随我走?” “无论是否行刺世子,对我而言,却也一样——”阿七终是冷下心来,“无非死罪。我随你走便是。” “你明知我的意思,”苏岑似是有些颓然,“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口中说着,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阿七只觉苏岑掌心冰凉,实则却是自己的两颊已烧得guntang。 苏岑随即探上她颈间,亦是烫得灼手,见她一味躲闪,手臂便将她腰间箍紧,“听隋远说伤在左肩?为何还烧得这样厉害?让我看看!” 一面说,一面抬手去解她的衣带。 阿七一急,身上更炙了三分,扬手便向苏岑面上掴去。 耳侧一声脆响,苏岑手中一顿,不及开口,便听她颤声恨道:“明知我是女子,何必几番羞辱于我?” 苏岑将她松开,心中三分恼怒,倒有七分焦躁,却只冷了脸,“让我看看!” 阿七退后几步靠在壁上,犹觉胸中气血翻涌,敛了敛心神,淡笑道:“无碍,只不过箭伤未愈,作烧而已——你我各行一路,何需忧心我的伤势?今日若不肯放过我,无非一死,不必啰嗦。” 苏岑紧紧将她盯了半晌,末了却突然笑道:“好,今日便罢了。你我迟早还会相见。” “你既放我一马,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你,”此时只听阿七低声说道,“你将那幼箴公主带回驿馆去吧。” “幼箴?” “不错。”阿七静静说道,“她与我在京中偶遇,知我来雁鸣,便要随我同行——” 苏岑细细向她面上打量,失笑道:“你可知自己又犯下一桩死罪?也罢——莫不是幼箴仰慕云公子人品,自愿追随?” 阿七面上一冷,“苏公子只管带了公主回去领赏便是,怎的恁多废话?”说着便向幼箴房中去。
及至门前,见房中烛火亮着,阿七也不惊异——先时与幼箴同宿农家,便知她睡得极沉,且不肯熄了烛火——阿七抬手叩了叩房门。 过了许久幼箴才将房门打开,却见阿七与一名清俊男子立在门外。 未及恍过神,便见阿七对那男子笑道:“可否稍等片刻?”说着便进来房中,随手将房门掩上。 幼箴望着阿七,疑惑道:“那人是?” 阿七便道:“先时一位故友,为人稳妥,将你托付给他,应不会有差错。” “什么?”幼箴大惊,“你是说——” “不错,我不能带你北去。”阿七温言道,“留你一人在这雁鸣,终是不妥——” 幼箴恨声将她打断:“既带我出来,却又出尔反尔?” “如今我不过是想保你平安。我自顾尚且不暇,受伤反倒需你照料。”阿七轻声道,“况且,若你不回京中,不知要牵连多少无辜。” 幼箴明白了几分,将手指着阿七:“你敢!” 却见阿七单膝点地,“先时云七冒犯了殿下,还望——”一语未落,幼箴便恼道:“住嘴!”一把扯住阿七,将她拽起,“让我走,我偏偏不走!” “那只能多费些气力了——”阿七扬声道,“请进吧,苏将军!” 苏岑便进了房中。幼箴并不看苏岑,忿忿盯了阿七许久,扭身走向榻前,将行李一样样打点起来。 苏岑快步上前,先行将幼箴的箭囊收在手中。 幼箴恨个不住,却也无计可施。此时便听阿七说道:“回到京中,还请殿下念及一路同行的情意,只说是被苏将军偶然寻得——” 幼箴还当苏岑未曾看到缉拿刺客的告示,也怕累及阿七,恨声应下:“我自有分寸,何须你啰嗦!不过,这一走,得带件你随身的东西回去!” 苏岑闻言,似笑非笑望向阿七。 阿七只好向靴中取出自己的匕首递了过去,“我身上只有这个,想拿便拿去吧,这匕首落发即断,留神不要割了手才好!” 幼箴拿起匕首,低头瞄了两眼,竟猛地刺向阿七颈间,半寸之内堪堪停住。 阿七一脸无奈:“苏将军,快请带殿下走吧——” 幼箴见阿七不为所动,苏岑又欺身上前,心中一急,脱口而出:“我不能走——” 苏岑与阿七只得冷眼瞧着,不知又有什么花样。 果见幼箴眼一闭,毫不费力挤出两滴泪来:“。。。。。。同人家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如今却狠心将人家赶走。。。。。。” “啊?”阿七哭笑不得。 苏岑唇角抽了抽,拧眉道:“殿下休要胡言乱语,快随在下回驿馆吧——” 幼箴见苏岑并未被自己蒙住,将匕首朝地下用力一掷,“我才不稀罕!”说着快步走出房门,将门扇狠狠一摔,直震得门框上簌簌落土。阿七讪讪站着,苏岑也不急着去追,俯身将匕首捡起,低笑道:“你这女人麻烦倒多——”说着将手腕一抬。阿七便觉身侧寒光微闪,却是一缕长发被苏岑轻削下来,缓缓自他手中垂下。 阿七怔怔看着,却见那苏岑手法娴熟,即刻便将长发打结,放入袖中,一时倒忘了羞赧气恼,反倒开口嗤笑道:“苏公子果然是个中好手,只怕府中藏的女人的头发指甲,已多得辨不清了——” “那你还不乖觉些?”只见苏岑浅笑吟吟,朝窗外一望——月光如水,幼箴兀自在院中石磨上呆呆坐着——抬手熄了烛火,将腰间青潭取下,系在阿七腰上,“软剑亦是手腕发力,方才我如何使它,你向来聪慧,可记住了?匕首我替你收着。等祁地之事一结,我便去绮桐馆找你——若是家中头发多得辨不清,倒还有这匕首与你相认——” 明知他出言调笑,阿七心中却渐渐涌起苦意。 只见苏岑敛了笑,低头静静将自己望着,阿七便轻声对他道:“我不会再回陵溪。苏公子与阮jiejie一对璧人,往后休要再动这些心思——” “你若不去,我就一直留在那里,花天酒地了此残生,倒也不错——”苏岑眉梢轻挑,待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停下。 此时便见幼箴推门进来,悻悻道:“。。。。。。匕首呢?给我!” 却见苏岑踏在椅上,撩起袍摆将匕首收入靴中,淡淡道:“殿下方才不要,这会儿就算了。”一面说着,抱拳向阿七笑道:“既如此,云兄,你我便陵溪见了!” 月已西沉。 茶盏中,汤色渐深,再也瞧不见月色映在其上的一抹清辉。阿七伏在窗前,倒觉整晚似乎都这般坐着,腰间却为何多了这宝剑青潭?心中恍恍惚惚,醉酒一般,终是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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