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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上陵花事(3) (第1/4页)
伏在榻沿,眯眼望着窗下案头一盏琉璃灯,隔了薄如蝉翼的纱帐,橘色烛火周遭莹莹泛出七彩光焰。百无聊赖,也不知过去多久,忽而外厅门扇一声轻响,不多时便听玉罗在帐外细声道:“姑娘?幼箴公主来了,只说要见姑娘——”
阿七听得后背一个激灵,立时翻身坐起,“幼箴?快带我去见她!”
玉罗闻言,便打起帐子。
阿七已急急起身,收拾衣饰。玉罗边上前服侍,边淡淡笑道:“白日里王爷倒是吩咐过,说公主与姑娘是旧识,且不知姑娘是女子,若公主寻姑娘相叙,只管扮作男装便是。”
阿七随口应着,心中本就忐忑,听了这番言语,更觉不安——暄早已料到依了幼箴的性子,一旦知悉阿七的下落,必会急着见她。如今果然连一日也等不得,暗夜出宫,直寻到府上来。
这厢还没打点妥当,院中已吵吵嚷嚷,正是幼箴;又有几名男子,应是外院的侍卫,如今怕是不敢硬拦公主,只好一路跟着进了园子;接着又听得灵娣带了篆儿小环并几名侍女,齐声在廊上请安。
阿七顾不得许多,手中系着外袍的带子,急急往外走。迎面便见幼箴自己掀了帘子进来,灵娣篆儿紧随其后,侍卫们只候在门外廊下。
打眼一望阿七,幼箴倒少见的脸上一红,当即低头望着地下,口中却恨恨道:“哼,衣衫不整的就敢出来见我!”
阿七也不与她计较,做足了样子,上前就跪。
幼箴同阿七一样高高束了头发,亦是男子装扮,此时禁不住唇角一弯,扯起阿七的袖子,“今晚你陪我往街市上瞧瞧去!”
无人敢阻,一顶软轿将二人抬出府去。季长吩咐侍卫跟着阿七,另派人出去报与赵暄。
偏偏阿七出门时点名挑了周进随行。季长心道若是由她出言相劝,只怕周进受罚一事,还有得回转——当下便叫人将周进找来。
而幼箴偷得腰牌出宫,来时只带了一名侍卫,幼箴称其“奂广”。阿七料想应是暮锦口中的内庭护卫,多打量两眼,见此人身形高瘦,面容无甚可陈,瞧不出年岁,更看不出身手底细。
阿七心知幼箴与自己逃不出此二人的手心,索性放开了玩闹一晚。当下与幼箴一合计,竟是一拍即合,命轿夫径自往盛义街而去。
话说这盛义街,街头至街尾,不过一箭地光景,却是聚集了京中十数家出了名的销金场子。“南有弦西巷,北有盛义街”,阿七身在陵溪时早有耳闻。如今这盛义街,西口便是绣红,而东头正是洗砚。
亥时将过,京中街头已无行人。独独这盛义街,仍是彩灯高悬,歌舞不息。因嫌那洗砚阁太过清寂,阿七被幼箴扯着袖子,就近一头扎进东口第二家铺子。
进去方知,此间装饰华美,人声鼎沸,竟是一座赌坊。阿七只知衍律禁赌,皇城之下更该律令森严,此时见了这堂而皇之的聚众豪赌,难免心中诧异。
幼箴瞧出阿七的心思,当即笑道:“虽说衍律禁赌,这家赌坊却有大大的来头——子时至卯时可开门迎客。”
阿七不禁讪讪称奇。
被幼箴拉着直上了三楼。楼上靠东便是一溜隔间。西侧摆了几处场子,俱是人头攒动,喧闹非常。即便外头凉风怡人,场中却个个面红耳赤、挥汗如雨。被扯着袖管满场遛了一圈,阿七总算得空躲在风口,取了折扇一顿猛扇;又深知幼箴素喜热闹,果不其然,将扇了几扇,便又被她拽进人最多的一处。
阿七自小疏于此道,当日在苏岑面前,还大大失了一回面子。此刻与幼箴挤在人群之中,眼见那幼箴掏出腰间钱袋拍在案上——好在这儿不似雁鸣,周遭多得是一掷千金的狂徒,即便整张金页子拍过去,也并不扎眼。
阿七原是冷眼旁观,可不多时就跌下脸来——这蛮女下注时豪气冲天,还当她是个中好手,哪知不一会儿就输得一塌糊涂,连阿七的钱袋也被搜刮一空。这厢阿七叫悔不迭,那厢幼箴犹自摩拳擦掌,怎奈囊中羞涩,无以为继。
阿七暗自头疼,回身扫一眼周进与奂广——那二人立在稍远处,皆是黑着一张脸。
幼箴瞧了瞧阿七——一如当日随阿七北上,沿途捅了娄子的神情,再斜斜瞅着周进,压低嗓子,咬牙不甘道:“终归不能将咱们的盘缠尽输在这里。不如先将你这侍卫抵些银钱,待我翻回本来——”
“咦?”阿七脸一垮,头疼道,“为何不押你的侍卫?”
“我的?你可知他身价多少!”幼箴满场扫了一遍,抬手指了指对面一名原本生得中规中矩,如今却赔得面露凶相的富态男子,“喏,瞧见那人髻上的珠子没,少说也值半斛!”
阿七瞧一眼那硕大南珠,再瞧一眼奂广,借着周遭的嘈杂,悄声问道,“是内庭隐卫?”
幼箴学着阿七平素的淡然语气:“呼延乌末未必能接此人十招。若说国手,也当得。”
阿七暗自兴叹,继而轻咳一声,掸了掸袖子,波澜不惊道:“怕只怕,有价无市吧——”
幼箴瞪一眼阿七,满脸忿忿,悄声道:“只我见过的,便不下百人!你说有市无市!”
阿七心下一惊。
幼箴兀自扯着阿七,絮絮与她商量将周进押做银钱。阿七被扰得无法,瞥一眼幼箴,见她腰间倒是配了两样玉饰,一白一绿,白的自是上好的西炎羊脂玉;而那绿的,虽观之通翠可喜,阿七却瞧不出门道,只管指了开口说道:“先将你这些抵了,若再输,不如收手,去别处逛逛。”
幼箴却不依:“这翠玉是刚刚向晅讨的,京中极难一见呢!”
“哦?”阿七闻言,又打量两眼,“瞧着倒像琉璃,莫不正是琉璃吧?”
幼箴见阿七不识,面露得色:“不曾见过吧?这玉单名一个“翠”字,听七。。。。。。叔说,产自西南异域,咱们这儿的人,只识青玉白玉,都不认它呢!”一面说着,解下递给阿七。
阿七接过,捏在指上细瞧,只听幼箴又道:“不如咱们稍后往城东去,七叔说城东有间翠微玉行,多的就是这种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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