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十二 釜底抽薪(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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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釜底抽薪(4) (第2/3页)

人——”

    说到此处便打住,阿七也不愿多问,先将珊瑚收好,方道:“再往前走怕是乘不得车了。下半夜我醒着,你安心阖阖眼吧。”

    “难为你跟着颠簸了一路,”暄笑着一拉她,“要歇就一起歇着。”

    “这点颠簸算什么。”阿七轻道,“我比你还撑得住呢。”

    暄果真和衣歇下,却是枕在她膝上,又伸手去捏她的脚,口中喃喃似笑似叹,“厄古说得极是,军中实不该有女人——”

    阿七想回敬两句,却见他的气息渐渐沉了下去。

    外头淅淅沥沥开始落雨。那雨下的不似京中,也不似江南,仿佛将人周身都笼在雨雾里头,衣衾内外全是湿漉漉的水气。手轻轻放在他肩头,小心翼翼的拥着他,像母贝护着自己的珠子——原本是一颗砂,不慎掉进来,一日一日,生生磨着皮rou,可到底还是变成了她的珍宝,若想取出来,只能要了她的性命。

    拂晓,雾霭轻笼山林。半坡开阔处,矮草丛生,独一棵三人合抱的黄桷古树,以这古树为界,各退百尺,两军相峙已久——一方着黑,王旗高耸;另一方着红,阵中军旗上一个“慕”字。

    夏秋之交,古树枝叶繁茂,任谁也瞧不出树杈上坐了两个青布褐衣的小童。一个坐的高些,时不时从荷包里摸出一颗糖杏仁,抛到半空再仰脖张嘴接住——一脸丧气的道:“真是不巧,哪怕赶早一日也能跟着江九爷进城了,害的小爷我看不成傀俑戏!这下倒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哎,莲蓬!你说他们到底打是不打?”

    底下那个被叫做“莲蓬”的,这会儿正双手合十,哆嗦着小声念佛,胖嘟嘟的腮上还挂着泪。

    连问几遍没人答话,上边儿的不耐烦道:“我在这儿,你怕什么!保不齐他们还打不起来呢——”

    莲生抽抽噎噎,“小僧,小僧想回禅寺去。。。。。。”

    “又来又来!”浦儿翻着白眼,“说了多少回,云际寺早让祁人烧成一把灰啦!你师父临终让你四海云游去,再也别回京中了!”

    莲生“哇”一声开始大哭,浦儿赶紧蹦下来捂莲生的嘴,吓唬他道:“还哭!底下那些可都是宓罗人,小心他们放狼出来,他们的狼专吃小孩!”

    便在这时,战鼓忽作,鼓声仿佛雷霆般轰隆而至,不光浦儿听得爆起一身粟米,莲生也惊的忘了啼哭,瞪大两眼呆望着冲杀交汇的大军,只见一方冲在最前的一人,被敌军先锋一刀劈开半边头颅——浦儿再顾不上捂嘴,手死死捂住小沙弥两眼,自己也紧紧阖上眼,带着哭腔喊道:“莲蓬别看!快别看——”

    边喊边恨:听江九爷说打不起来,自己才跑了来想瞧瞧热闹,可这不明明就打起来了!七哥哥没寻着,倒将小命丢在这里!

    寻思的功夫底下已是刀来剑往遍野火光,喊杀声震彻山谷;浓重血腥夹杂着刺鼻焦烟,是浸足火油的箭矢燃着了林木——浦儿松开莲生,此时就算放声嚎哭也不怕再被人听见——两人几乎是跌下树去,一个扯着另一个,连滚带爬朝山下跑。

    慌不择路,跌跌撞撞逃出有快二里,累得再跑不动。正没个开交,斜地里冲出一头白鬃大青马来——鞍辔犹在,独不见骑手——显见也受了山火惊吓。

    浦儿喜出望外,奔上前瞅准时机拽住缰绳,用布条遮了马眼——青马很快安静下来。浦儿便将莲生推上马背,跟着自己也爬了上去,回望身后,狼烟滚滚冲淡了雾气,却遮天蔽日的仍旧分不清东西南北。莲生已吓的傻了,问他什么只呆呆的不接话。浦儿也心存余悸,袖子上抹把鼻涕,索性拍马下山,任由马儿带路。

    原想着就此逃出生天,指不定还能遇着出城避难的当地人问路,谁料走了不远,谷中传来一阵低回角号,青马顿时尖耳一转,掉头便往回跑。可怜浦儿两个,扯也扯不住,跳又不敢跳。青马疯了一般,朝着角号声传来的山谷一路狂奔,转眼就奔回了方才那棵黄桷树下——不知是川东骑无心求战,抑或宓罗人有意相让,应战未久川东骑便撤回城内,紧闭城门——浦儿望着树下汇集的数十匹战马,欲哭无泪!

    一马鞭被卷下地来,同莲生骨碌碌滚了两滚,爬起顾不得疼,先摁着小沙弥一起拼命磕头。

    赫托的钢刀本已从鞘中掣出一半,可巧他兄长赶来,便道:“两个小崽子,像是城里逃出来的,不必留了!”

    浦儿听得一个激灵,一把掏出怀中木牌举在头顶,哭着抢道:“回大将军!小人不是花月镇的!小人的东家是青城江大老爷,专程入川来与王爷献宝的!”

    赫鲁冷眼朝浦儿手上一瞥,“带走,回营!”

    。。。。。。雨借风势,满庭落英。雨檐下灰影闪过,撞上半截花枝,扑腾着落上窗格,竟是一尾湿漉漉的灰羽信鸽。

    不多时,有人轻轻推开院门,进了这原已荒废多年的小小庭院。

    却见彩溪一手撑伞,一手抱了只水绿琉璃碗,跟在后头悄声抱怨,“外头拾几朵便罢了,姑娘偏还要进来——并没听说肃家有这么个园子,也不知谁家的,没个人声怪怕人的。慧山漫山都是景,雨住了去哪里不成?”

    照儿一笑,不予理会,只管绕进边廊——脚下许多被风吹落随雨潲进廊中的木芙蓉——边走边拾,都收在琉璃碗里。边廊不长,几步就到了尽头,照儿便向栏杆上坐了,叫彩溪接那檐上的雨水。

    彩溪依言用琉璃碗接了半碗,欣喜道:“到底是姑娘的心思巧!这花湃在水里还真是好看!”说着将碗搁在栏杆上,自己也坐下,顺着照儿的视线往廊外一望,只见园中雾气氤氲,碧草漫漫,葱茏树木衬着斑驳花墙,不禁又夸道:“难怪姑娘进来,外头瞧着是个破落园子,谁知里头竟也有趣——”

    “这园子呀,”照儿慢声细气的道,“也就这样清静了才有趣,若添了人,倒觉得局促了。”

    “都说肃家姑娘耐得住冷清,婢子却觉得,肃姑娘她不是真的冷清,姑娘你才是真的爱冷清呢。”

    照儿侧眼一瞧彩溪,“哦?你倒接着讲讲。”

    彩溪道:“婢子也说不好,总之就是觉得,肃姑娘多半因了她这病,又许是因着什么不遂心的事,就譬如同那宸王爷的——”

    “多嘴!”照儿轻斥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明明就是姑娘让讲,”彩溪眼一耷,瘪了嘴,“人家才讲。。。。。。”

    照儿偷偷一笑,“你接着讲,我怎么就爱冷清了?”

    “姑娘么,人前爱说爱笑,那都不算什么;背人处什么样,才作数呢。”

    “不过去了趟京城,瞧把你伶俐的,”照儿不由得笑出了声,“下次出来可不叫你跟着了。”

    彩溪索性道:“婢子实在替姑娘不值。上年在望春阁,打从幼箴公主、兰东郡主算起,谁也不及姑娘你十之七八,便是肃姑娘当日也在,姑娘也并不差她什么。郡主与司徒家大姑娘是国戚皇亲,日日宫内住着,同太后娘娘们自然近些,咱们便不比她们,可连苏老太妃的族人都能得太后另眼相待,姑娘你却。。。。。。虽说咱们吴家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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