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十三 多事之秋(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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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多事之秋(1) (第1/2页)

    却说那被遣去茶园换茶的小厮回来,日头早已偏西。

    女子掀开一只茶罐闻了闻,“闻着倒比上年的好些。”

    “知是湫jiejie吩咐的,他们还能不把顶好的拿出来?若不是我百般的拦着,还要给送来呢——”

    湫檀打断他道,“青平你这趟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趁着如今水路还通,早些回京去吧。”

    “这。。。。。。”青平改做难色,“如今浦儿又不在。。。。。。”

    “临来大公子只叫你跟着路上照应,如今既已安顿好了,便回去复命吧。”湫檀说着轻轻一笑,“正巧川内送了信来——几日前,宸王得了那山中的藏金,怕是咱们说话的功夫,已收罗人马,在充州起兵了。你若再不走,迟些时日连水路也难通了呢。”

    青平讶道:“川中不是有慕将军镇守么!怎会如此轻易就让宸王得手?”见湫檀不答,只好悻悻又问,“不知亓公子还有什么话——若是大公子问起,也好回的。”

    “旁的倒也无话。”湫檀道,“到时不妨转告大公子,我们公子此番东去,十载之内,不会再回中土。”

    “。。。。。。亓公子何时启程呢?”

    “这倒不忙,许是秋后了。”湫檀微笑道,“咱们同肃家终归世交,临行前也该当送下一份贺礼。”

    。。。。。。清凉山风驱尽了暑意。暮色中树影婆娑,草木间渐渐聚起一粒粒流萤,远远近近的萤光随风起落,仿佛星幕坠下了天际;极目而望,山峦万重,烟岚千里——阿七不禁暗道,有景如斯,难怪公子恪甘愿舍了皇位,百年后同孝敏皇后埋骨于此;若自己也能长留不去,实为幸事一桩,缊岭虽美,却哪及此处万一?可当真如此,暄又该如何呢?他终归是要北去,百年后葬入西陵,与自己南北相隔。。。。。。再等到世事更迭,国运不继,西陵会不会也同前朝君主的陵寝一般,战乱中毁于一旦,棺椁难存?

    思绪渐远,人便有些恍惚,昏昏沉沉倚着潭边青石刚要睡着,忽听竹杖敲在石板上的“笃笃”声,睁眼看时,却见长眉灰瞳的老者已站定在自己身前,缓缓开口:“。。。。。。搅了夫人清眠。”

    忙站起身,“阁下夜深来此,可有什么要事么?只是不巧,王爷他还未回来。”

    巫士却道:“夫人在等丰先生罢。”

    “不错。”阿七道,“丰先生原说有些事,得闲同我讲讲,这两日总算工事顺利,堰湖中余金已不多,想来也该得闲了。”

    “现下王爷正同丰先生商议返程之事,恐不能来见夫人了。”

    “此行多亏厄将军同丰先生。”阿七笑道,“凭厄将军一人,便足以牵制川东骑余部,而若不是丰先生,又有谁能想到流传百年的臬山藏金,竟是沉在湖水之中呢?”

    见那巫士并不接话,她便又道:“如此说,阁下是来找我的?”

    巫士这才答道:“丰先生能同夫人讲的,不过是些旧事;我同夫人讲的,却是未来之事。”

    “未来之事么,眼下我并不着急知道。”阿七轻笑道,“还记得阁下曾说许久不为活着的人占卜,为何到了我这儿,却屡屡破例呢?”

    巫士并不理会她的话,只是踱步行至潭水边,举臂向虚空中轻轻一划,那手势仿佛是要拨开深潭之上的水雾——“夫人,请看此处。”

    阿七犹自玩笑:“有鱼么?”说着索性就坐回石头上,探身朝那水潭中一望——水气散开,方才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潭水竟似浅了许多,薄暮中潭底青黑卵石粒粒可见,偶有细如须发的黑背鱼儿,三五成群,穿行石间。

    心内再明白不过,眼前景象必是幻术无疑,不禁暗悔大意,此时两手仍按在幽凉的青石上,暗暗提气,猛地撑身而起——

    “夫人当心!”轻软的手虚虚扶上她两臂,“夫人慢着些——”

    侧脸望去,一双美目也正含笑望过来,柔声道:“连着大半月的雨,青石太滑,踩在上头千万要当心。”

    阿七怔了怔,“你。。。。。。”茫然四顾,眼前却是个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的园子;额间发紧,抬手便摸着鬓边大片珠翠,低头看时,身上果然是条宫裙。

    女子收回手,落落大方的轻福一福,“民女吴照儿,见过夫人。”

    “吴照儿。。。。。。”

    “夫人许是忘了,”照儿微笑道,“上年在碧芷园——”

    “哦,原来是吴六姑娘。。。。。。”心中怅然,一时就没了下文。

    倒是照儿,仍笑吟吟的同她寒暄,“比之上年初见,夫人风华依旧,只是瞧着似乎清减了些。”

    望着面前这个本就姿容出众,如今又精心装扮过,光彩照人的少女,阿七不由得暗想:琳琅珠玉、华贵衫裙,同这样的女子才是相称,正好比妍丽的牡丹原就该摆在精美玉屏前;至于自己么,却总是说不出哪里不合宜。

    两人立在花荫下,她接过照儿双手奉上的锦盒,斑驳花影在那锦面上轻轻流转,眨眼便暗了天光——

    朱红锦盒化作掌心一片血渍,慌乱中阿七握起一人的手,那人靠在残破不堪的腐草垫上,身上覆着毛色斑驳的雪狐皮,神志已散,喃喃道:“阿七,如有来世。。。。。。”

    阿七将他的手握紧,笑对他道:“我从不信有来世。叫我丢下你,除非我死。”

    可他没能听见这番话,她自顾自的说着:“我再去求他。苏岑,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要相信我,等着我回来——”

    听不到对方回应,只有窗外愈来愈疾的落雨声。

    水雾随风涌进窗棂,吹散了牢房内的污浊腐臭,却无法冲淡弥漫在周身的血腥。

    不知何时,血已悄然浸透裙摆,染黑了身下大片青砖——自从离了衍西,她好久未再见过有人淌如此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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