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记(二) (第2/2页)
要我全家平安,永不再为难我家里。第二,我要等到见过七苦,才能与你成亲。你若不答应,我便这就死在你面前。” 那皇帝满脸堆笑,“美人快把簪子放下来,这第一件事好说,你做我的皇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家里人我自然厚待。但是这七苦,你怕是见不到了,听说他在边疆已经战死了,你这可有点强人所难了。” 厌离听到七苦战死沙场,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瘫软下去,两行眼泪缓缓流了下来,随即却又有些不甘心,抬起头决然的对着皇上说到:“我只说见他,无论生死。生见人死见尸。” 那皇帝心中冷笑,早猜到厌离心中还有一丝希望,以为自己骗他,可是他说死了,就定是死了。若他战死沙场,自然给他个谥号,给他个名声,若是侥幸活着回来,那一线天就是他的葬身之处。 “好,好,好,朕都答应你。”好吃不怕菜晚,看你还能拖到几时。 这一日,边疆告捷,七苦得胜回朝,快马加鞭,只为了早日见到心心念念着的人。 七苦走了近路,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奔波了小半月,才回到家里,他从来都没想到,从来也没想过,回来会是这副模样,七苦的母亲守着两座空棺,一头青丝尽数白发,满眼血丝,见到七苦后一下就晕了过去。七苦安顿好母亲,便去了师傅家问了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先皇驾崩,新皇登基,新皇不但把自己的心心念念着的人强纳为妃子,还欺骗母亲自己父子战死沙场,让这无辜妇人受这莫名其妙的悲伤,他这皇上,欺人太甚!。 关内天险一线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五万血战沙场,如今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在抬着老将军的尸体缓慢的行进着,他们绕开了大路,生怕再被追杀,找了个山洞苟且着活着,派出了几人去找了少将军,来带着他们讨个公道。这群将士怨气滔天,你又叫他们如何不怨气滔天,足足五万人啊,没死在敌人的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手中,死在了自己拼命保护的人手中,你叫他们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见到几人的时候,七苦目眦尽裂,很快又平静下来,既然这皇上如此昏庸无道,那这皇上不要了也罢。 悄无声息的接回了自己的父亲的遗体,连夜整顿了三百将士,买通了禁军,这一夜便叫这昏君血债血偿! 那天的夜里,梨花开得正艳,一场没来由的雨下的突然。 没了禁军的皇宫,这拼过命的将士如入无人之境,可是当七苦站在那狗皇帝面前,那狗皇帝却并没有慌张。 “七苦将军,何来这么大火气啊?”皇上悠然的说到。 七苦不答话,满心的怒气早就不用跟他费什么话,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却在箭还未射出去的时候先被人射穿了手腕,一瞬间,箭雨铺天盖地,七苦发愣的被身边的副将护在身下,却还是没躲过那漫天的箭雨,七苦就那么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一个的倒下去,他竟然笑了起来,或许这才是对于他们最好的结局吧,与其一辈子都活在怨恨中,不如一死来的更痛快,至于这满腹心计,却昏庸无道的皇上——天作虐,犹可活,自作虐,不可活!就是,就是,就是负了离儿的一世相思意。 七苦的尸体被抬进厌离的房间,厌离一袭红妆坐在镜子前面细心的画着眉,听着开门的声音,拿起唇纸轻轻地咬了一下,转身跪在七苦的尸体旁边,细心的抚摸着他的脸。 “这一身嫁衣我绣了整整五年,那一朵梨花便是我对他的一份痴念,你可能数清楚这嫁衣上有多少梨花?这妆容,我自己在闺房里画了无数遍,只为了有朝一日,嫁给他时,我是这辈子最美的时候,你可能看清楚我这脸上扑了几种粉黛?” 厌离自顾自的说着,随手扒开七苦紧攥着手,把那朵雕的精致的白玉梨花拿在手里,仿佛欣赏着世间珍贵的宝贝。 “你看,这就是他对我的全部心思,只有我懂得心思。” “我这一身红妆,这一辈子只为了一个人穿,也只会为了一个人穿,也只能为一个人穿,而那个却不是你!” 厌离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满脸错愕的皇上。 “我本想要的,不过是他平安。不过,这样也好,他死了,我便也可以安心的死了。” 厌离嘴角溢出血红的鲜血,轻轻伏在七苦身上。 “七苦,你说,我这身红妆可还美吗?” 那一场梨花雨落,这一场缘分便也随着落了。 新皇第二年,狼烟四起,不到半月,一代王朝,灰飞烟灭。 那年秋天,一个孩子路过那片早已经慌了的梨园子,偷偷摘了两个,咬了一口夸赞道:“这梨可真甜!” 佛说,这一世,只看那一园子梨花就好,也能看到那一园子梨花。 一树梨花一溪月,一段深情一段缘。 不知三月梨花雨,如今又飘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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