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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六

    “呜～”

    树林中传来某种动物的嚎叫，在阴森的树林中回响，久久不绝。

    周泽打了个哆嗦，双手抱胸，“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野兽？什么狼啊，熊啊，野猪啊，蛇之类的。”

    安东尼向着周泽投去鄙视的目光，“按照这个森林的生态来看，出现你刚刚说的那些动物的概率为零，当然蛇除外。可怜虫你还真胆小。”

    “我只是怕死罢了，怕我什么都没做到，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个鬼地方，最后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救出凌心月。”周泽叹了口气，“我知道，以我的本事，可能到最后什么都做不到，但我还是想要做，大概我真的是傻子吧。”周泽神情沮丧地说道。

    安东尼微微看了周泽一眼，“是啊，我们两都是傻子，以卑微的实力在这个世界挣扎着，明明知道最后可能什么也做不到，甚至会因此死去，可就是不得不去挣扎。”

    周泽有些惊讶地看了安东尼一眼，“你不是有你引以为傲的聪明大脑吗？”

    “所谓策略都是没有压倒性实力的一方想出来的东西，是弱者最后的防护，也是唯一的防护……”安东尼脸上透着异样的神色。

    周泽笑了笑，“我们两这是在互相****着伤口吗？弱者的互相安慰？”

    “也许……可怜虫你并不是弱者……”安东尼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你眼中有我没有的东西，甚至所有人都没有的东西……”

    “嗯？那是什么？眼屎？”周泽默默吐槽道。

    “残酷。”安东尼没有理会周泽的吐槽，认真地说道。

    周泽停下了脚步，“残酷？你觉得我是一个凶狠的人？”周泽不解的问道。

    安东尼直直看了周泽良久。

    “因为我走得那么累你都不知道背我一下。”安东尼不满地说道，“我是小孩诶，你能不能有点爱心。”

    “……”周泽直接无视了安东尼，撇了撇嘴便向前走去，“这么小就懒成球了，大了还得了？”

    安东尼看着周泽的背影。“你残酷是因为你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不经意流露的淡漠，那是经历过这些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安东尼以周泽听不见的声音默默地说道。

    周泽走了一会忽然发现安东尼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怎么了？”

    “没什么。”安东尼小跑着追上了周泽。

    “有的时候啊，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小孩，因为哪有小孩会知道那么多，哪有小孩遇到可怕的亡魂会那么冷静……你的精神年龄，感觉已经超过你实际年龄太多。”周泽歪头看着安东尼。

    “因为我能看到。”安东尼低垂着眼眸说道。

    “看到什么？”周泽奇怪地问道。

    “看到亡魂。”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是死神啊……”

    “我指的是我生前。”安东尼说道。

    “那就是说你……没有成为死神之前就能看到亡魂了吗？”周泽震惊地看着安东尼。

    “嗯，传说中某些小孩子纯净的眼睛是可以看到亡灵的，然而这并不是传说。”安东尼缓缓说道，嘴里呵出的热气在空气中残留不到一秒便消散了。“大概是我两岁半的时候，就能看到亡魂了。”

    “各种各样的，千奇百怪的，长相恐怖狰狞的，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啊，那个时候，我经常被吓得嚎啕大哭，并且时不时被长得吓人的亡魂吓得病倒，高烧不退。然后我哥哥的未婚妻来了，也就是苏珊娜，一个爱管闲事，经常脑袋搭错筋的疯女人，但就是这个疯女人，在我吓得嚎啕大哭的时候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并且和我一起睡，一直哄到我熟睡。”

    “之后又过了好几年，我仍然没有习惯那些长相可怕的亡魂，怎么习惯的了啊，它们是那么丑陋，脸上带着凶戾……终于有一天……”安东尼语调忽然变了，变得十分低沉，变得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声音。

    “我看到一只亡魂跑进了我的房间，那时我吓得嗓子都哭哑了，而听到哭声的哥哥来到了我的房间，那个亡魂看到我可以看见它，于是……于是……”

    安东尼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我被那个亡魂杀死了，而且……而且还害死了哥哥，哥哥因为我的原因被那个亡魂一起杀掉了，是我，是我害死了哥哥，是我……”安东尼蹲在地上，剧烈地啜泣着，一旁的周泽想要安慰，可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手足无措地站在安东尼身后。

    安东尼哭了好一阵子，终于恢复了正常，眼睛通红地望着地面。

    周泽沉默了。估计憋了很久吧，那么年幼的心灵原来已经被愧疚压得不能呼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