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田地后人收_第二十一章 十五头牛一只眼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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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十五头牛一只眼 (第2/2页)

在不愿相信元宝镇里会有如此丑恶的地方,如此狠毒的人。他诚心实意地给保安队的每一个人都塞了银行券,连声哀求,请求他们关照道尓吉和额尔德木图。

    一个月以后,孟和巴雅尔从奉天的医院里接回了只剩下一只眼睛的苏和队长。

    苏和养得白了,好像还胖了不少。摘除眼球的窟窿里,装填了漂亮的玻璃花,看起来,面相竟比从前慈祥和蔼不少,苏和队长经此一劫,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连说话都慢声细语,也再没有听到他自称“爷爷”的口头禅。

    在元宝镇的小酒馆里,由孟和巴雅尔做东,备好了笔墨,买了一桌子的酒肴,孟和巴雅尔、无烈喇嘛与“一目了然”的苏和队长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宾主在心平气和的友好气氛下签订了赔偿的协议,按了手印,没有保人,因为苏和队长根本就不怕他们赖账。

    道尓吉和额尔德木图共计赔偿苏和一等蒙古黄牛十五头,并且任由苏和从牛群中挑选,赔偿事情了却之后,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从此两不相扰。期间,无烈喇嘛面色苍白,手抖心颤,一言不发,很明显,他被苏和的漫天要价惊到了。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rou”,儿子还在人家手里,不由得他不从。

    酒足饭饱,谈妥协议之后,孟和巴雅尔与无烈喇嘛正要签字画押,苏和摆摆手笑着对孟和巴雅尔说:“胡先生,除了十五头黄牛,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一定得答应我。”

    孟和巴雅尔点点头,眼睛看着苏和,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他说话。苏和指着酒馆门外拴着的小毛驴,对孟和巴雅尔说:“协议里再加上胡先生的坐骑,我现在眼神不济了,出来执行公务,服务乡民,总得有个代步的牲口,你说呢?胡先生!”

    孟和巴雅尔一听,心下万分不舍,这头驴来自山西,几经曲折转手,也是缘分凑巧,方才来到自己家中。一年四季,寒来暑往,这个哑巴牲口陪着自己行医济世,走遍了四乡八邻。此驴身高体健,毛色黑亮,长脸俊美,性情温和,配以水曲柳的驴鞍,上面镶铆着紫铜的嵌片,加厚的羊绒坐毡,人骑上去舒服适宜。脚下是黄铜的蹬子,手工精纯,辔头是柔软的牛皮编制而成,驴脸两旁点缀着两条红缨,颌下悬挂着一个小铜铃,随着此驴摇头晃脑,声音清脆动听。

    孟和巴雅尔对这头驴的感情,有点儿类似于今天的方程式赛车手,对于心爱的风驰电掣的赛车的感情。他从来没有给儿子胡世徳洗过澡,却每天都为这头毛驴刷毛,珍爱之情,可见一斑。

    苏和看到孟和巴雅尔那副张口结舌的样子,狡猾地笑了起来。孟和巴雅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眉头一皱,咬着牙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小包,层层打开后,露出来一副墨镜。

    在当时墨镜可是十分新鲜的事物,别说在元宝镇,就是在新京、奉天的大街上,戴墨镜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苏和不由得睁大了剩下的一只眼睛,惊讶的看着这个稀罕物。

    孟和巴雅尔心疼的说:“苏和大人,我实在离不开这头毛驴子,在你来说,毛驴子确实不如墨镜,你看!”

    孟和巴雅尔拿起墨镜,指着镜框镜腿给苏和看,“这是玳瑁的镜框,镶金丝的眼镜腿,当时花了我一百二十块钱,那可是两亩上好水浇田的价钱。你戴上它,不但遮掩了残缺之憾,而且符合你的身份。这可值三四头山西毛驴。”

    苏和大喜,他拍着孟和巴雅尔的肩头,说:“胡先生是个体面人,以后要常来常往。”

    从酒馆里出来,孟和巴雅尔直接去找了老同学包布和,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包布和叹了一口气,说:“这样也好,破财免灾吧!就算求了他的主子,赔偿也是免不了的。”

    孟和巴雅尔回到家后,给老岳父看了签好的协议。老岳父非常豁达,毕竟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只要儿子平安归来,即使倾家荡产也不在话下。

    掌灯时分,无烈喇嘛领着老婆来了,刚一进门,俩口子便哭天喊地,不外乎心疼协议里该他赔出的五头牛。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人是道尓吉打坏的,额尔德木图无辜的受了牵连,没有从道尓吉索要钱物就不错了,没有让他们家出钱的道理。

    孟和巴雅尔气的够呛,可是老岳父只是唉声叹气的答应无烈喇嘛,十五头牛全由他出,事情是因为道尓吉为人强出头才惹下的,就由道尓吉一力承担吧,不会再牵连家境不好的无烈喇嘛。

    无烈喇嘛见道尓吉一家人通情达理,心里倒也惭愧。收了眼泪,告辞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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