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老月长圆_第二十九回:同是天涯沦落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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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回: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2/2页)

子上来!”

    语音一落,几名身披铠甲的将士从旁边军阵中跳出,架起寞遥,一路几十级台阶,押到了平王跟前的几级台阶下,而后站在一旁肃立。寞遥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在台下的姿势,斯鸣头微一扬,乜斜着眼瞧着寞遥,继而嘴唇翕动:“你们怎么还不跪下?!”稍一停顿,“来呀,请太子跪下!”话音一落,刚才那几个士卒复又上来,合力压着寞遥,寞遥拼死不跪,台下是一片众俘虏的呼喊声:“寞遥太子!寞遥太子!……”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呢?一切挣扎都是困兽之斗,一个士卒用脚踢在了李寞遥的膝窝,李寞遥被摁跪在地上,挣扎不起。

    斯鸣见此情形,一丝嘲弄挂在脸上,闲步走下台阶来到寞遥跟前,放眼瞅瞅台下的汪琬子民,边抬起右脚踩在寞遥的脖子上、用力下踩,边说道:“逼着寡人羞辱你!”

    寞遥没能敌过斯鸣,头被斯鸣的脚踩到了地上,卢军欢呼雀跃:“卢国战无不胜,卢军攻无不克!卢国战无不胜,卢军攻无不克!……”汪琬子民在山呼声中默然了,缓缓跪在地上,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接着,斯鸣用力踹了寞遥一脚,寞遥的脑门磨破了皮,流出血来,寞遥抬起头来,恨恨的目光闪着仇怒。主持献俘大典的袁启正高声道:“大典结束…!”斯鸣随即下了旨意:“汪琬已灭,若属皆已为吾所虏,收为官奴,暂押羁奴营,候旨发落!汪琬太子李寞遥系战俘重虏,另收监,候旨发落!”宣毕,晏天颢从旁上前一步,小声问道:“敢问大王,将李寞遥收押在哪儿?”斯鸣沉默了一会儿,恍惚间想起了洛茕白,顺口说出了杏帘草庐,喃喃地重复了两遍,晏天颢以为这是大王的旨意,于是照办了。

    献俘大典结束后,众亲眷与众大臣被驱押至羁奴营。当监仓的铁门无情地关上时,他们才真实地感到自己已经成了卢国的奴隶,而李寞遥则被晏天颢亲自押送至杏帘草庐——李寞遥身披重刑,晏天颢手中拿着从刑具上留出来的粗大铁链,骑在高头大马上,在绵绵细雨中向城外草庐前进。身后跟随着五名士卒都手执兵戈,身披铠甲。

    及至能看到草庐时,这七个人也同时听见了一曲清歌,从草庐方向传来……

    “离情自古空余恨,直教人生死相许。问苍天,殇有多深,一轮明月高悬碧空;

    离殇绵绵无绝期,斩不断竟理还乱。问大地,情有多深,千尺碧潭远隔天边。

    墨夜星天不成眠,望窗外的天,浮着你的脸。这黑暗、不得不眷恋;

    双栖蝶伴落了单,唱离分的寒,吟叹命的残。那容颜、不得不挥散。

    留得一生白头皓首,手执你指间,就永不遗憾”

    ……

    寞遥略通音律,听得出此曲内蕴哀婉古风,因叹道:“一曲清歌,唱不尽天涯陌路人未还~”

    晏将军听罢,冷笑一声:“那草庐里羁押着的是前祁静王洛茕白,七年前的亡国之君,苟且偷生到了现在。你小子失了江山却能抱得美人归,别到时候醉生梦死在这温柔乡里!连这亡国之耻都一并抛在脑后,贻笑天下!”寞遥听着,心中忽然浮出十年前祁惠王国丧时,与静王洛茕白的一面之缘。不想今日两人在此情、此景、同命、同运之下重逢——一股沧桑之感油然而生……

    寞遥正自想着,十年前的初见之景时,一行人已来到杏帘草庐。押守仓里的两个监卒见是晏大将军,赶忙迎接——未完的琴曲也被迫中断了。

    “好好的琴声被你们两个无知之徒破坏了,真是焚琴煮鹤,不识风雅!”晏天颢边说着,边从马上下来,用马鞭抽打这两个士卒。茕白在旁边跪着,低敛着眉,冷眼看了一会儿,说道:“晏将军贵步临贱地,不知有何贵干?”晏天颢听了,停止了抽打,弯起了马鞭,抵起茕白的下巴,迫使茕白扬起头来看着自己,轻浮地说:“大王怕你孤身一人在杏帘空虚寂寞,百无聊赖,特给你送来一个小白脸,安慰安慰你~!还不赶快谢恩!!”

    就在茕白一抬头的瞬间,寞遥看见了久别重逢的面孔,苍白的脸色,无神的双眸,面无表情,神情悲伤——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与内心深藏的模样,出入很大。七年的奴隶生涯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变得憔悴孱弱,无精打采。

    茕白无意与晏天颢周旋,只是顺从了晏天颢此话最肤浅的意思说道:“谢大王恩典,谢将军关心。”

    “哦?”晏天颢对茕白的回答十分不满,于是用马鞭抽打茕白。一鞭力度过大,后背的伤口流出血来濡染了茕白的囚衣。茕白趴在地上,但始终没有求饶,那五个士兵见状,也上来对茕白拳打脚踢,恶语相向。寞遥在一边义愤填膺,不顾自己身披重刑、行动不便就扑上前去,覆在茕白身上喊道:“几个大男人对一个弱女子拳脚相加就不羞耻吗?!倚强凌弱,以多欺少,如此卑鄙的事也是能统领三军发号施令的大将军所为吗?!”

    晏天颢听罢,停了手,但最后还是给了李寞遥一脚,那五个士兵也停止了对茕白和寞遥的殴打。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复命!你两个便好好招待贵客吧!”晏天颢对着那两个监守说完,扔出了寞遥身上的大料的钥匙,一个箭步跨上马背,扬尘而去。

    这边两个监守被打的也着实厉害,待晏天颢走远了,两人也不管茕白寞遥怎样,只是相互搀着回了监仓。

    寞遥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身上大料繁重,站不起来,东倒西歪的,狼狈不堪。茕白身负了伤,也是艰难爬起,捡起地上的钥匙,替寞遥打开了大料,寞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为自己开锁的茕白——脸上蒙了一层尘土,低眉顺眼,面色平静。只听见茕白边打开枷锁边说道:“像这样的事来得突然,去得突然,已是家常便饭。汪琬已灭,你我便成了天涯同命人。十年前,你我曾有一面之缘,今日只当久别重逢罢了。你我虽身为王子,今日却已沦落至此,今后在这杏帘草庐,凡事皆要忍。那两个看守虽是无名之辈,却也能要了你的命。”

    寞遥听毕此言,心中又想起了方才一番亡国之辱,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曾经的一腔凌云壮志霎时跌入谷底。和着脸上的雨水,寞遥流出了男儿不轻弹的泪水,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

    已经解开了身上所有的枷锁,只有沉重的脚镣死死地扣在寞遥的脚脖子上。茕白发现那一大串钥匙中没有打开这幅脚镣的钥匙,心中叹着气,见寞遥悲伤至极,心中屈辱也只能用默默来发泄,更是勾起了自己的亡国之痛。于是二人也不顾其他,只在雨里跪着相对而默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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