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始怜幽竹山窗下 (第2/2页)
已伤透,这时的任何噩耗,从表面上看好像都不能让茕白再悲伤了,可实际上,茕白的胃又一阵的翻江倒海,刚吃进去的饭,差一点呕吐出来。 “昨晚,今早碧梧去找月汐时,没人开门,才发现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是我亲手杀了她啊?”茕白一句话,再没忍住眼泪,可是眼泪就好像流光了,茕白怎么也哭不出来,悲伤无处发泄,憋在心里,格外的难受。毕竟,这份感情越来越重,她埋藏在心底,一个人背着,真的好累,总有一天,会撑不住的…… 寞遥与残影劝了半天,茕白才将胃里的饭都吐了出来,心里才好些了。 承天殿上 董九盈拟了三五个要紧事宜拿到朝堂上众人议论,于是定了关于处置卢国的诸多决定:卢国灭废,其国土中,原文瓷国国土悉归汪琬;琨国、卢国本土悉属祁国。卢国国戚王亲流徙三千里,然顾斯咏系卢国直系亲缘,收押祁国监禁。祁国复国,改年号为步阳,本年为步阳元年。改卢王宫为行宫,称步阳行宫。 议毕,众人皆倍感松畅,除却奴隶之身,去枷离锁,原来自由是这样一件事:如果抛开一起杂念,那么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在天空中是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呢? 大殿之上,没多久就只剩寞遥与茕白两个人了。 “茕……茕儿?花若盛开,清风自来……你可愿与我共赏清风,同吟明月?” “你可知虬髯客初见红拂女时,在干什么?” “在为红拂女梳头。” “不错,我对你亦如此,非关风月,只为真心。” “难道这三年来,你我之间只有真心?” “难道你连真心都一并也无吗?!” “……我……我要像你一样就好了,即使无法得到你,我也可以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
茕白无言,她知道寞遥的心,但是自己更无法忘记对斯鸣的情。生着,没能与他白头偕老;死了,总要……“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如果我遇见你比遇见斯鸣早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茕白在心中这样默念着。 当日傍晚,寞遥一行人便离开了卢地,踏上了归途,一路向北,忽见荒凉的家乡土地上一层厚厚的雪,众人皆欢,不禁下马落车,在雪地里奔跑欢腾,还玩儿起了孩提时打雪仗的游戏。的确,南方卢地无雪,三个年头的冬天都是在那湿冷阴雨中度过的,而雪依旧是每个北方人故乡情结中的回忆。 寞遥也下了车,他屏退了随从,要他们自由赏雪景去了。自己则寂静地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雪地里,记得自己曾经绘声绘色的跟茕白讲起北方的雪……不知踩了多远的一条路,众人的欢呼嬉戏渐渐淡了,寞遥回身过来,望向灰蒙蒙的天边和延伸到天边的脚印:“独自踏遍这雪原,要是这行脚印的左边再有一行该多好……” 后来,李寞遥归国,登基为王,重振汪琬,位号琬静王。 而那天傍晚,就是寞遥离开的那天傍晚,茕白登上了碎玉阁,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忽而身后有一双手为茕白披上披风,茕白抬起左手握住了搭在自己肩上的右手:“残影?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残影,彼岸繁花已尽,落日流年可仍卿愿景?” 在茕白身后的残影并没有直接回答茕白,而是……一把抱住了茕白…… 故事到这里本该朦朦胧胧地结束了。可是,一些人物的结局又不得不交代清楚:茕白也率领祁国众人回到了多年未曾触碰的土地。一切皆是破败,无论王宫,还是民间。 望着眼前尽是断井颓垣的王宫,此时站在王宫前的茕白虽有千言万语,内心却无比平静。她又似对董九盈说,又似自言自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董九盈听了这话,将目光从王宫转移到了茕白的背影上:“世人也许很容易了解您的痛苦,却不一定能理解您在痛苦中所领悟到的境界。” “境界?当我在痛苦中煎熬时,心中会发出很多感慨;可现在呢?放弃的快感之后是无尽的怨悔,可是,成功的快感之后却是无尽的苍凉……” 回国的第二天,茕白盛装上朝,给百官各赐了一个座位,要大家一起与自己坐下来,就像聊聊这些年的酸苦一般与大家议事:顾斯咏系卢国嫡系亲属,杀之难以在诸侯国中立足,不如终身软禁在行宫中那四处冷宫之中,茕白决定将那行宫中最后一处听雨楼给了斯咏,并昭告天下,从此世上并无顾斯咏此人的存在了;另外,自己的侍女碧梧与侍卫顾乐苦尽甘来,茕白亲自赐婚他二人,要文武百官都来参加明日的婚礼,毕竟是王宫中回国的第一件喜事,茕白想把喜庆的气氛分给每一个劫后余生的人;最后一件茕白亲自决定的事便是:退位。 退位后,将祁国王位传给蒹葭jiejie的儿子夏煜,并赐姓洛,以继承大统。茕白跟众人解释自己经过十年来的风霜雨雪,身心皆已疲惫不堪,还不过三十的年纪双鬓就已染霜,实在该歇歇了,煜儿年少,血气方刚,正是给千疮百孔的祁国注入新鲜血液的不二人选,希望众位大臣不要再上书挽留,一心一意辅佐好幼主便好。至于王号,茕白也替年仅十三岁的洛夏煜起好了,就叫祁承王,寓意继承祁国生生不息的国业;至于自己,退位了也该有个封号,就封为誉鸿公主吧。 底下坐着的大臣们从头至尾都没有反对过什么,对他们来说,上面坐着的早已超过了大王的身份,若是没有这个人的忍辱与负重,所有人不可能还能如此感激的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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