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醒了 (第2/2页)
这屋子太闷了,哪怕在外头暖阁里开扇窗也行啊。” 顾承绰刚刚逗了孩子一把,再逗就显得过分了。这会儿再看头上包着白布出不得门的昭瑜也是可怜,四下看了看吩咐:“把暖阁里的窗开两扇,不要开太大,也不要有风直接吹进来。” 昭瑜又开心了,好歹自己有个要求达成了,算是成功一回。 姚mama虽不愿意,可也不能不听顾承绰的吩咐。只得亲自跑去暖阁里开窗,只开了个寸把长的缝儿了事。 饭撤下去,顾承绰老神在在的喝起了茶。昭瑜突然想起一件事:“爹今天不用上朝会吗?” 顾承绰有国公的爵位,也担了个武英殿大学士的虚职。平日虽然是不用上朝会的,可每月初一十五,或是遇到一些国家大事的时候,他还是要去宫里的。昭瑜掰着指头数了数,今天可不就是初一。平日朝会卯正开始,散了朝会皇上偶尔会留顾承绰说话。就算皇上不留,总能遇到几位公卿熟人闲聊一番,哪次回家不得到巳正左右。 可现在是什么时辰?昭瑜看了看放在墙边条桌上的宝蓝镶金掐丝珐琅小坐钟,才不过辰正。 “我递了折子,说你受了重伤,我离不开。”顾承绰随意的晃了晃手里的粉彩茶盅,琥珀色的茶水有一点溅了出来,正落到顾承绰袖子口上。顾承绰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继续喝茶。 重伤?谁?她吗?昭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上包着的白布。嗯,包的挺厚的。额头的伤没昨天那么疼了,大概崔太医也是加了止痛药给她的。又摸了摸脸,嗯,脸上虽然还是热乎乎的,可也不是因为发热的缘故,而是屋子里太热了。 不过...这个…硬要说是重伤...应该也可以吧。 昭瑜手摸着额头,从指头缝儿里偷偷往顾承绰脸上瞅。脸色温和,目光清亮,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问题啊。这是闹得哪一出?难道是因为长公主?昭瑜突然明白了,她爹这是拐着弯的向皇上告状呢!你看,我家闺女本来好好的,到她家去玩了一会儿,回来就成重伤了。 昭瑜真想去问问俞思远,他到底来说了些什么,能把一向以温和著称的顾承绰气成这样。 舒云进来请顾承绰:“初三在外头等您呢,说是几位庄子上的管事已经来了,顾大总管让问问您是不是这会儿就去见见?” 初一是对账的日子。 顾承绰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床前笑着嘱咐:“要是觉得没意思,就让初三去我书房里找书来看,再不行就让初三去买。你若是精神不济不想见人,只管让人拦着不见就是。” 昭瑜乐呵呵的答应着,她爹这算是给了她一块免探视金牌呀。她想见谁就见谁,想不见大可以赶人了。要知道顾家上下亲戚姐妹可不少,一个个的都打着探病的旗号过来看她,迟早得把她累死。
顾承绰走了,屋里的丫鬟们明显像是松了口气,一个个的肩膀都立时松了下来。昭瑜骇笑,到底是一家之主,老爹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大啊。 话说虽然顾家祖上是开国功勋,祖父也上过战场,可到了昭瑜她爹这一辈,除了四老爷顾承睿如今仍有实缺。二老爷和三老爷,包括顾承绰自己也不过都是担着个虚职罢了。这样还能让人有紧迫感,只能说天生的王霸之气吧。昭瑜在心里偷笑。 顾承绰刚走,顾昭慧来了。 顾昭慧身材高挑,穿了件鹅黄色绣海棠花的家常斜襟银条纱衫,月白色的挑线裙子。头上梳了双环髻,插了一对赤银镶紫晶蝴蝶珠花,耳朵上戴了一对小小的赤金丁香。鹅蛋脸,一双略显英气的眉毛像极了顾承绰,脸上挂着的温和的笑容也和顾承绰有几分相似。只是那笑容不似顾承绰的从容,而是带有一丝谨慎的小心。 “我瞧着父亲刚走,便过来看看你。”舒云搬了锦杌放在床前,顾昭慧坐过去,凑近细细看了看昭瑜的脸,“早知道那天我也去就好了,定要跟紧了你,说不定就摔不着了。”顾昭慧一脸懊悔的神色。 顾昭慧的生母陈姨娘是乔氏的陪嫁丫鬟,乔氏身体不好,陈姨娘身份低微,顾昭慧自小便由奶娘照顾。可下人到底是下人,后来乔氏看着顾昭慧被她们养的性子怯懦,少不得又把她带到了身边教养。顾昭慧自小便对乔氏十分敬重,对昭瑜这个meimei也很是关心。尤其是在乔氏去世后,顾昭慧对昭瑜更是呵护备至,甚至一度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直到后来宋氏进门,顾昭慧才渐渐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都怪我脚下不稳才摔的,要是jiejie在,说不定也得被我给带倒了。”昭瑜还真是庆幸顾昭慧那天没去。她当时摔倒的时候,好像周围几个人都跟着摔倒了。其实到底是怎么回事,昭瑜自己也不清楚,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弄不清到底谁先没站稳,谁又撞倒了谁。 “我听大jiejie说,当时你们几个摔成了一堆。有阮家的姑娘,古家的姑娘,岳家的姑娘,好像还有司徒家的姑娘。”顾昭慧不急不缓的细细数了过来,“当时三meimei也在边儿上,也被带了个跟头。不过好在她只是脚上磨破点rou皮儿…”顾昭慧摇着头盯着昭瑜头上的白布,“你说怎么那么巧,偏偏就磕到了块石头上。” 真是挺倒霉的,昭瑜咧了咧嘴,当时她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呢。 顾昭慧拿了把绢扇朝着昭瑜轻轻的摇着:“这几日千万别吹着风,只管忍一忍,等伤好了再说。” 不忍能怎么样?这会儿医疗条件也不发达,她可不想为一时痛快落下什么病根。昭瑜再不愿意,也只得点头。 望月端了个红漆托盘走进来,上头用甜白瓷小碗装着两碗酸梅汤。望月端了一碗给顾昭慧,自己则拿了一碗坐在床边喂昭瑜。甜白瓷的小碗里,紫红色的酸梅汤发出一阵阵让人嘴里生津的甜酸味。昭瑜突然想起件事:“倚柳呢?”昨天醒来就没见过她,难道也在长公主府里被带着摔伤了? 望月端着碗的手一顿,险些将酸梅汤洒出来。顾昭慧已经端到嘴边的碗又放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你昏睡了一天,想来也是不知道的。”顾昭慧看了一眼眼圈发红的望月,继续道,“她们怕你着急,怕是也没跟你说罢。那天你回来的时候,满脸是血,衣裳都染红了。祖母一时气急,说她跟着出去,却没伺候好你,让人打了她二十板子,撵出去了。” 昭瑜愣住了。 倚柳被打了二十板子撵出去?倚柳自小跟着她,那么细皮嫩rou的小姑娘,二十板子打下去得什么样?而且就这样撵出去,她还活不活了! 屋里陡然安静下来,昭瑜有些喘不过气,她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听见自己用微颤的声音问:“现在如何了?” 望月转过头去抹了抹眼睛,顾昭慧又叹了口气:“祖母发了好大的火,下手的婆子们也不敢糊弄,实实的打了二十板子。”见昭瑜的脸变了色,忙又道,“不是在这院子里打的,是在集玉堂里。是她去回话的时候...” 倚柳是家生子,她爹是马厩管养马的,娘是洒扫上的婆子。昭瑜脸色发白,沉默半晌:“是她娘来领出去的?” 望月红着眼点头:“舒云jiejie帮着收拾了她的衣裳细软,我们几个又凑了几两银子给她娘拿去请大夫。只是如今不知怎么样了。” 昭瑜自问不是什么软心肠的烂好人,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还是不能适应对下人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做法。 “你找个婆子往她家去一趟,带二十两银子过去。告诉她娘,就说我的意思,一定要找个好大夫看看,把命先保住再说。”昭瑜想了想,认真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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