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刘青林从看守所回来了(2) (第2/2页)
遍。每次等他讲完,他看到的都是下面每个人忍不住的点头。虽然也有人会有些意见或者疑惑,但是都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来。 原来以前看见他的时候,那种谦逊和卑微都是装出来的啊。现在自己倒霉了,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杆,拿自己开涮看自己的笑话。我刘青林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还能让你们看了笑话。我从头到脚哪里不比你们强,看看你们那个怂样。平日里就知道在土地里面刨食,连天都不抬头看一看。我和你们年龄一般大,甚至比你们里面有些人年龄还小,我是什么身体,看你们一个个老气横秋、土里土气的样子,我都不稀罕说你们。我儿子在西安要开馍店了,我女儿男朋友也在西安,以后要嫁到西安去,你们的孩子呢,一个一个像你们一样,就是在这黄土地里刨食的命,你们还笑我? 刘青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回到家里的,经过了“闲话中心”还要经过各家各户。每家的妇女都坐在自家门楼下面,三五拉呱或者剥豆子什么的,经过一家就要忍着被别人瞅半天的痛苦。如果说以前走过这些门口,他得到的更多是羡慕和嫉妒的话,现在的他更多承受的是屈辱和对方内心的嘲笑,简直就是经历十八层地狱般的痛苦。 老婆看他进门,赶紧把他拉到门口,拿鸡毛掸帮他把身上的灰尘扫干净。用老婆的话说,这叫把晦气留在门外面。三个月没回来,这个家还是那样干干净净,全归功于老婆的细心和勤劳,这么多年家里所有的活都是她负责,自己借着村委会的事情经常是不着地不着家。现在想想,那都是屁啊,还是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老婆把做好的烩面给他端上来,他一直吃了两碗才停下来,此刻的他没有那么饿,可是心里就是有气不能撒,只能通过吃饭来发泄。尽管老婆在旁边不住的劝他慢点吃慢点吃,但是他由不住自己,心里就是气。从坐上回镇上的车开始,他都在承受来自所有人的指责和议论,以前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老婆在他面前说家里果树要剪枝了,地里的化肥也要买了,还有儿子打电话回来催开馍店的钱,所有的所有,他没有一句听进去的。刘青林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好好休息几天,然后想着怎么翻身,这个村支书位子他坐了二十多年了,他向荣才刚上去,自己有的是法子把他弄下来,让村里人公开支持他继续做村支书。对了,上次老婆不是告诉他,镇领导让他回来了去镇政府找他嘛,这可能就是某些暗示,很可能向荣只是这个艰难时刻的一个过渡,能真正稳住红星村还是要靠他刘青林的。 难道他对于这次打砸事件没有一丝愧疚吗?肯定是有的,但是拘留所也待了,钱也赔了,县镇领导也得罪了,职务也被免了,人也丢了,难道他刘青林损失的不多,难道这还不够偿还陈永年? 老婆见他半天没有回应自己,就用正在扫地的扫把拍了拍刘青林的腿。刘青林挪挪脚,没有理睬老婆的行动。在他心里,妇人就是妇人,总是头发长见识短,眼界永远不会超过眼前三米。在他看来,家里果树和化肥那些破事都不足一提。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马上见镇领导这件事情,他急切的要知道镇领导的底牌。如果真像他所想的那样,向荣只是一个过渡,镇领导最后的想法还是让他来稳定红星村。那他还愁家里的果树没人剪枝,他还愁镇上没有人给他赊化肥,他还会经过“闲话中心”脸红吗? 当然他不可能知道,此刻的陈永年正艰难的靠在院子里面的双杠上进行着康复性训练。他满头大汗,无数次从脑海里闪过放弃的念头,但是每一次也都因为讲台的魅力和教师的自尊心坚持了下来。 从他出院回家的那天晚上开始,他就让海燕推着他去双杠边,试着去练习。这马上就要两个月了,他从来没有断过,每天按时训练半小时。令人泄气的是,目前看起来还没有一点效果。他太思念他的讲台和学生了,休息的这两个月里他无数次梦见自己站在讲台上讲述着自己最拿手的定理和典型试题,那些东西都是固化在他脑子里了,他无需看任何资料都可以背出来。 刚出院那会儿,他跟校领导提议,让他坐着轮椅去讲课,但是校领导没有同意,给出的理由是县领导要求他完全康复后才能上岗。他想到了他和县领导秘书的那个约定,这或许也算是约定的一部分内容吧,只是那个时候没有说明而已。 海燕每次都会陪他做训练,康复性训练的内容很单调也很枯燥,就是那么几个动作来回重复。儿子陈涛现在回家的频率也比以前多了,每次回来不是帮家里照看门市部的生意,就是帮助海燕干家务,帮自己进行康复训练。不再像以前那样,回家只知道看电视或者跑回村里去乱窜。经常像镇上的包村干部一样,两只手背在身后,笑呵呵的出东家进西家,到了饭点基本上不是去他伯伯家,就是去正清家蹭饭。 在陈永年的眼里,家庭的这次变故使得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自己从小就溺爱这两个孩子,舍不得他们做什么事情。之前也考虑过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孩子是不是具有足够强的心理承受能力。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担心是有点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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