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张府 (第2/2页)
两人见来旨尤重文华殿,更是以为皇帝一心要天家父子的后面两场仪式,一个要借此为机取消,一个以此为由立马取代。 忠心耿耿的两大能臣赶紧回奏,文华殿天子经筵席讲诸事已妥。本月经筵仪式办完后,有足够时间从容办好下月太子出阁讲学。 不料,临下值时,两人又再接一旨。 不但讽喻阁臣朝臣们一向说一套做一套,甚至有‘大伤太子之心,深失朕望‘之语。 谕令即时便办,事不过夜地筹划准备文华殿太子出阁讲学诸事,并尽快落实筹办。 好么! 两大忠心能臣一个不留神,居然把天家父子两人一齐给得罪了! 不想干了么?准备好了全家人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了么? 得,你们天家父子愿意自个不顾皇家体面,咱们也没办法了。 为了你自己厌见朝臣,不想开经筵,非得把儿子的美事儿仓促办成朝廷急务。 居然少有的一天三旨,更罕有的还让人连夜赶工非此不行。 十二道金牌连下,连精忠报国的不怕死武官岳武穆,也能借此编罪名被杀头。咱们这些还比较爱钱的文官不经吓,三道金牌足以要命。 你们这邪了门儿的父子俩的这档子事,以后爱咋地咋地! 咱俩都是忠臣能臣,马上遵旨立办,以回太子之心,不负天子之望。 此后一天数旨成为常态。 两人也懒得再劝谏,并广而告知地紧急告诫一众党徒,切莫就此事进言。以免又触忤了莫明其妙的天家父子,再伤贤太子好学之心,负圣天子之厚望。
焦头烂额地忙乱了两天,两人才知晓,竟是一向厌学的太子病愈后天天催逼着皇帝下旨。 两人各自的传消息者言及详情,都是言之凿凿。两人各自听了,却是一齐各自半信半疑地摇头。 如今看来,这件事他张居正和高大棒槌一样,竟真地是猜错了主使者。 原以为是皇帝厌见朝臣要停经筵,才拿儿子的出阁讲学来挡箭。 结果却是小太子发神经!竟然想让他自个快点儿受朝臣们折磨!越快越好! 只怕此前宫中太子的种种消息,也是小太子有意所为。 一想到‘有意所为‘四个字,他一下子站起身来。起得有些猛了,他立刻感觉脑袋发晕眼闪金花身子一晃! 今天陪同他参加皇家典礼,回来后侍候在旁的小儿子,吓得惊叫一声:“父亲!” 他站定身子,摆摆手。定定神,口里轻轻念叨:“有意所为,有意所为” 再摆摆头,又自我否定:“不可能!不可能!”再坚定地一锤定音:“绝不可能!” 坐下来,饮口参茶,让儿子给自己捶捶肩背揉揉脑袋。 得换个思路!小太子今天所为,太不同于自己所一向确认的他的往常表现了,事出反常! ‘事出反常‘四个字一闪,他又要站起身来。 身后的儿子再吓一跳,怔怔地看着大失常态的父亲。 他闭目摇摇头,挥手示意儿子和下人们出去。 刚才,妖孽这两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立刻茫然自失地一笑:笑话! 这满天下人,人人都可把太过聪明的孩童说成是妖孽。 独独他张居正不能! 三岁就能写诗五岁即能作文,这满天下有谁比他张居正更妖孽!? 若是聪明孩童即妖孽,他张居正便是天下第一妖孽!他恩师徐阶便是第二妖孽! 他那些弟子、友好、同年,个个也都得是妖孽! 他马上闪过一个念头,只觉心中一痛:“冯保早就知道这一切!” 再想起今天冯保的得意忘形,几天前的种种事情。 他只觉自己有些慌乱,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立刻铺开纸,略一沉吟,挥笔写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张府侧门打开,一人骑上快马,穿街出城,向南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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