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番外：寂空（上） (第1/4页)

    我并不知道我是如何诞生的，从我开始有意识起，我就在这个空间。

    这里是一处被人遗弃的远古战场一般，到处是残垣断亘，灰败生锈的武器，已经掩盖于尘砂之下的，只剩下微薄白色的骨骸……

    风呜咽的吹过，似泣如诉。

    干燥的空气中混杂着细小的尘土颗粒，物体燃烧产生的焦臭味和血液干枯后的铁锈味浓厚的让人窒息，灰色的天空中那乌沉沉的云朵仿佛压在人心头般，偏又在一些地方透出几缕惨淡的光线，让人感到莫名的焦躁沉抑。

    大片的白色花瓣被风卷起，落在了不远处黑色水河边的大片曼珠沙华的血色嫣红之中，而与河水相连接的，是灰色的压抑的天空。

    天空，忘川河，桫椤双树，曼珠沙华。

    灰，黑，白，红。

    荒凉，清冷，孤寂。

    我的世界，仅仅只有这样的颜色，这样的感觉罢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忘川河水映不出生物的身影，陪伴我的只有那红的炫目，白的刺眼的曼珠沙华与桫椤双树。

    我的记忆中存在着很多很多的东西，我不知道这是谁传授给我的，但是必须要承认因为这些记忆，基本意义上的常识和概念我都知道。只不过对于实物仅仅只存在着“概念”而没有具体的印象罢了。

    坐于桫椤双树下，观看着漫无边际的曼珠沙华，于这空寂荒凉的空间中修炼。

    这就是我的全部生活。

    对于我来说，未来只不过是现在理所当然的延续，即使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这并不影响我选择这样的生活。

    因为我知道，伴随着我力量的逐渐增长，那一直蒙在我记忆中的迷雾会逐渐的散去，那一点一点展示的“知识”，最终会让我知道我存在的意义——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能在这个空寂无比的世界中，坚持下去。

    这个世界中存在着“敌人”。

    说是敌人也不恰当，因为解决掉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的日常锻炼罢了。

    从第一眼看到起就已经知晓明晰，那是必须要清理掉的“东西”。

    眷恋着生者世界的死灵，因无法发泄而凝滞的怨灵，误入时空乱流的迷灵……在这个不属于它们应该生存的空间扭曲而挣扎着。

    而这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在这里，失去了正常的形态却偏偏有着诡异身体的“东西”，是必须要清理掉的存在——这一项认知，是从有意识起就存在的念头。

    伴随着悲鸣惨叫，冷眼看着这些东西倒在黑色的地面，最后化成和一开始的地方连接到一起的赤色的曼珠沙华，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太久太久。

    “战斗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你感到厌倦过啊……”

    手中的斩魄刀重新化成了似笑非笑的人形，嘲讽的语调最终却只是让我移开了视线。

    “和你无关。”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明明一开始只有一个人的战斗，但是随着记忆的逐渐增多，这个世界又增加了两名似乎有着自我意识的住客——斩魄刀风逆和斩魄刀云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它们的出现，习惯了它们的陪伴，也习惯了使用它们来进行战斗。偶尔也会这样和它们交流——虽然更多的时候是听它们说——也只不过是用来打发这接近无限悠久时光的消遣而已。

    “不用表现的这么生人勿进吧？明明我们的关系可是相当的密切呢？”

    人形一分为二，熟悉的调侃声音却只是让我摇了摇头：“这是我的世界，你们不过只是这里的过客罢了。”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的状况似乎很奇特呢……你不会不知道你本体的信息吧？没可能啊……”

    然后，听到了意外的事情。

    “本体？”

    “嗯，你是虚，而主人则是死神。作为精神负面意识化的产物，你和她终究只能存其一。”

    单手托着下巴，斩魄刀似乎很好奇我现在的状况，“这应该是常识吧？你竟然会不知道？果然该说不愧是我们所选择的奇葩主人么？连体内的虚都不一样。啊，说起来这个世界的感觉也很奇怪呢……明明听其它刀魂说过，内心直接只不过是主意识体的投影，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复杂，竟然还要进行这种诡异的战斗……”

    长长的句子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默契无比，像是只由一个人说出一样。而我也基本上习惯了她们这种诡异的说话方式。

    说真的我觉得与其说是两个刀魂，还不如说是双重人格更确切一点吧？看看这所谓的“同步率”和“默契度”……

    “我不是……”

    忍无可忍反驳的话却在半途中断掉。

    我不是什么？不是那所谓的“虚”么？

    为什么我会如此确定，而这样确定的依据又是什么？

    对于“自我”定义的那一段记忆失踪都没有浮现，所以对于两位斩魄刀魂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的话，我最后也只是默默将想说的台词给吞了回去。

    “行了，这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诡异世界就只有我们三个意识体，我们两个还好偶尔还能出去透透气，不过你就惨了，除非本体意识到否则压根就没有你出头的日子。”

    说不上来算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的语气，不过所说的内容却让我不得不在意——不过，也仅仅只是在意罢了。

    “休息够了么？”

    “啊？什么？”

    “休息够了那就继续吧。”

    我不知道这些该被清理掉的东西究竟从何而来，但是却知道清理这些东西是我的职责所在。

    所以，选择性无视了那两位刀魂的抱怨继续开始所谓的“日常”，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么？

    不过……本体意识么？

    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锁骨间那个自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存在的空洞，我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究竟是什么——想要见面，但是却又有种抗拒见面的感觉，这种复杂的情绪没想到我也会拥有。

    那个所谓的“本体意识”……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而伴随着时间流逝，血色的曼珠沙华的边际沿着忘川河岸不断的扩大，而原本已经掉光了花瓣的桫椤双树上，洁白的花瓣再次盛开。而伴随这样的征兆，我关于记忆方面的迷雾散去的越来越多，所以想起了一些什么无可避免。

    琐琐碎碎的日常，撕心裂肺的情感，对过去的迷惘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我知道了那个所谓的“本体意识”究竟是谁——夜独影。

    而同时，我也知道了我和她之间所存在的，无法改变的生存规则——只能存其一。

    无聊的规则。

    “不会不甘心么？”

    刀魂一脸的八卦，看得我直翻白眼：“也不存在不甘心，只不过……无所谓。”

    源自“本体意识”的记忆一点一点的积累着。从她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茫然，知晓自己身世的不甘，面对无法更改的命运时的无力……明明不想关注，明明知道和自己无关，却无法抹除掉那种仿佛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的诡异感觉。

    所以说，有个自认冷静但是内里根本就是多愁善感 闷sao的主体意识，是一件很让人觉得很郁闷的事情。

    而这种郁闷，在明明自己过的好好，或者是正好好的在战斗的时，却会突然的情绪抽风……感觉更加的明显。

    “真是够了……”

    再一次从浅眠中惊醒，看着眼前飘落的桫椤双树花瓣，我揉了揉太阳xue吐出了一口气，“有完没完啊！”

    那种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混乱和错愕感（天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