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并不丢脸 (第2/2页)
着一款战斗机模型。 一听见她的脚步声,手中动作一顿,长长的睫毛一闪,继续垂眸摆弄他的模型。 纪南音兴高采烈地蹦跶到他身旁,一屁股挨着他坐下。 这次,她倒是一反常态地沉默了,没再故意找话岔惹怒他。 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夏初尔漂亮的的手指灵活的组装着零件。 那双手,很苍白,也很纤弱,是长久不见日光的象征。 纪南音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郁闷地想,好吧,自己一个女孩子,手居然还没他的白。 夏初尔手上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冰蓝如水的眼眸带了一丝困惑。 纪南音忽然一把捉过他的手, 凑近他道,“你看看你的手,都惨白成这样了,多不健康啊。” 夏初尔一把缩回手,警戒地盯着她。 “放心好了。”纪南音得意兮兮道,“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们学校这个周末春游,你想不想一起去?” 夏初尔嘴唇抿了抿,没有回答。 纪南音继续引诱他道:“你看,你一天到晚不是待在自己房间,就是待在客厅花园,足不出户的,会憋出病来的!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夏初尔还是不出声,蓝眸却浮过一丝波澜,很快又归于无痕。 可这一闪而过的希冀,仍是被纪南音捕捉入眼底。 她笑嘻嘻地扳过他的肩膀,“你想去的,对不对?” 夏初尔一如既往地冷着脸,躲过她的手。 纪南音不依不饶道,“你不去的话,那就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了哦。那样的话,你又没人陪你说话了,又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 夏初尔眼神闪了一闪,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纪南音眼睛当即瞪得大大的,确认自己没看错后,笑得眉开眼笑地扑向夏初尔,“今天这么听话啊。来,抱一个。” 夏初尔一个不稳,被她扑倒在地。她将他压在身下,捏面团似的将他白皙的脸蛋捏来揉去,全然无视他冒火的双眼,捏得甚是欢快。
夏初尔在她身下不停地挣扎着,张口便又作势要咬她。 纪南音手疾眼快地一把摁住他的下颚,“你又想咬我啊?” 夏初尔用力一偏头,甩开她的钳制,抬起蓝盈盈的眼眸,淡淡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嗯?”纪南音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想说什么?” “你今天不一样。”夏初尔定定看着她。 “额……”纪南音揉了揉鼻子,“那个,我听我爸爸说,你mama得了抑郁症,抱着你睡觉的时候,吞安眠药自杀了。而你,被你mama的尸体抱着,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 夏初尔漂亮的蓝眸里慢慢闪了几闪,闪过一丝惊恐的情绪,“你别再说了。” “你很害怕对不对?”纪南音用力扳过他的脸,“我不和你感同身受,因为我有爸爸mama,他们待我很好,所以我不能体会你的痛苦。” 夏初尔大大的眼睛瞪着她,慢慢浮起水雾,仿若幻影中的迷雾,带着缥缈而朦胧的蓝。 “但是,我每次难过的时候,我就会哭出来。”纪南音的声音稚嫩,却一字一句认真道,“哭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我们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哭本就天经地义的事。还有啊,有什么话记得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总是憋在肚子里。反正我们是小孩子,说错话了也不用怕别人嘲笑的。” 夏初尔的眸中漾出一滴泪珠,流转于蓝眸的眼眶中,很是晶莹剔透。 纪南音伸手,接过他滴落的泪珠,“你看,你的泪水很漂亮的,不要总是吝啬嘛!” 夏初尔咬着嘴唇,闷闷地哭了,只是没有一丝声响,连哽咽声也没有。 纪南音放开他,躺在他身旁,竹筒倒豆子一般嘟嘟囔囔道,“我每次哭的时候,总是会将眼泪哗哗流个不停的。 很不公平啊,凭什么他们大人可以喝酒浇愁,却不让我们小孩子喝酒。他们以为我们没有烦扰,可是我们也会难过痛苦的呀!既然不能喝酒,那我们就哭。哭得累了,就一觉睡到天亮。到时候,你肯定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初尔,你一定不知道,我能为了什么事难过?可我每次去我爷爷家的时候,我都会很难过很难过。爷爷不喜欢我,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可我其实是知道的。 所以,我很听爷爷的话,我想要讨他的喜欢。 去年春节的时候,他说,我是个活泼的孩子。那是因为,我从不在他面前哭。 其实,我也想像表姐一样,在他面前哭哭闹闹,撒娇卖乖。可是,我不敢这么做。 爷爷他不喜欢我啊。不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在意你哭不哭的。所以,我不敢,我怕爷爷会更讨厌我。 但是,初尔,我其实是喜欢哭的。因为那样,可以证明还有人喜欢我,还有人会哄我。 所以,我喜欢在爸爸mama面前哭,喜欢在疼我的人面前哭, 那样,我可以得到他们更多的疼爱。 你难道不喜欢大人的疼爱吗?初尔,你mama没了,你还有外祖父啊。我告诉说,在大人面前,你只要哭一哭的话,他们一定会更加宠溺你的。 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外祖父,他想要疼你,可你总是不给他机会。 就像我有一个不喜欢我的爷爷,我想讨他的欢心,他也总是不给我机会。 初尔,你知道吗,这样真的会让别人很难过的。 你不知道他们的难过,因为你不给他们机会,所以你看不到。 初尔,去你外祖父面前哭一哭吧,给他一个疼你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发泄的机会。 初尔,走出来,看看外面所有关心你的人。不要一个人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日日重复着死人的恐惧。你是活的,和我一样,是可以活蹦乱跳的…… 初尔,你是我的弟弟,我的爸爸mama,以后也是你的爸爸mama,好不好? 夏初尔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听着,不发出一丝声响,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纪南音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在听,仍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陈姨捧着碟子来送点心的时候,难得的没有看见两人的打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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