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离去 (第2/2页)
枕上,疑惑不已。 有四喜在皇帝身边,皇帝的一切事情,秋月总是最先知道的那个。 她就将秦王即将代替赵文松护送西海候前去西海的事情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 白成欢顷刻就理解了萧绍棠心里可能会有的难过。 她起身换了衣服,一边命人去传膳至御膳房,一边就出了华清宫往御书房去。 萧绍棠的案头堆着高高的一摞奏折,他正一刻不停歇地拿着朱笔批注。 听见白成欢进来,他才抬了头,脸上的落寞让白成欢看得一阵心疼,上前从他手里拿过了朱笔递给了一边伺候笔墨的小太监,将他拉了起来: “政务再忙,你也得按时吃饭啊,整日里叫我好生保养,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忘了?” 萧绍棠像个木偶一般任由她拉着,眼眶却忍不住有些泛红: “欢欢,你说,我就,我就那么不值得他留下来吗?他当初,为什么要认我?!就为了有人来替他报仇,然后替他背上这副枷锁吗?” “不还有我和孩子吗?” 白成欢将筷子放到他手里,语气越发温和: “孩子与父母,终究是要分离的,你已经是一国的皇帝了,难道还要父王时时在京城看着你?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父王的处境,会不会尴尬,父王的心情,会不会郁郁难言?” 这是劝说,也是提醒。 萧绍棠像是被一团杂草阻塞得严严实实的心口,这才开始慢慢疏通。 他一直都想着父王会不会留下来,却也没想过,父王会不会觉得尴尬与难过。 儿子做了皇帝,父亲还是亲王,虽为父子,却已经成了君臣。 这也是他没有让父王上朝的原因—— 若是父王向他行礼,那就是他有违孝道,若是父王不向他行礼,那就是父王不守君臣之礼。 无论怎么做,都是为难。 而这座京城,对父王来说,就只是一个伤心地而已。 萧绍棠手中握着包银的乌木筷,忽然就想起入主京城那一日,父王在城墙下,怆然泪下的孤独身影。 “罢了,让他走吧,我还有你,但父亲,大概是太孤独了。” 萧绍棠回过头对白成欢道,喉中的哽咽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然后将手放在了白成欢微微能看出来一点点的小腹上,苦笑道:
“欢欢,如今是我的父亲离我而去,我只剩下你,终有一天,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我身边,大概也还是只有你。” “嗯,不管谁去谁来,都有我在。明日我们就去看看父王,等他走的时候,我们就不必去了。” 萧绍棠想了想,颔首: “不错,我们早些跟父王告别,免得有人还以为你去送他——他可没有这么大脸面!” 白成欢伸手给他夹菜,波澜不惊。 废帝萧绍昀离京远赴西海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十了。 此时,已经乱花欲迷人眼,浅草能没马蹄了。 京城的风终于渐渐地不那么凛冽,泰丰元年的春风,终于自江南而来,渐渐绿了北方的千里沃土。 京城外的官道上,萧绍昀与卫婉坐在马车中,被翟峰带着御林军前后簇拥,远处,还有秦王的车驾跟随。 若不是马车的颜色与制式不同,这仿佛与前世他带着成欢出行,没有什么不同。 但今生的命运,已然是天翻地覆了。 到了出发的时辰,被朝阳照得金光明媚的城门前还是一片空荡荡,他想见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走吧,她是不会来送你的。” 卫婉冷眼看着他从满怀希冀到彻底失望,难得柔和了一回。 萧绍昀转头看着他,也没有再怒言相对,倒是平静地点点头: “我知道她不会来的,她已经是皇后了,本就不该来。” 他答应过母后会好好照料一辈子的成欢,他已经看着她有了最好的结局。 而真正爱过他的那个成欢,大概停留在了前世,再也不能有了。 若是人生能够重来…… 马车开始摇摇晃晃地前行,萧绍昀靠在马车车壁上,阖上双眼,心中一片悲凉。 已经重来过了,覆水难收,时光再不能倒流了。 站在宫里最高的摘星阁上,往西边望过去,其实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中间隔着京城的民宅,隔着高大雄伟的城墙,也隔着世间的千山万水。 白成欢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能站在这里,望着茫茫的天际,仿佛能看到他远去的身影。 爱过恨过,最后只余一片茫然。 萧绍棠负手站在远处的御花园里,望着摘星阁上眺望西方的人影,直到她收回目光。 如果那人这辈子都会是她心底存留的一颗沙子,他倒是希望她就这样将这颗沙子展露在外。 而不是用厚厚的壳包裹起来,然后历经岁月的打磨,让那粒沙子变成一颗珍珠,那就不好了。 萧绍棠低头望着揣在怀里的那份奏折,想了想,藏回了衣袖。 奏折上是萧绍昀请他一辈子善待成欢的恳切言辞。 哼,他以为他是谁? 萧绍棠不无妒意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然后朝着摘星阁走了过去,迎向了慢慢走下来的白成欢。 “欢欢,再有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你要怎么过你的第一个千秋节?” “生辰?我不大想过,再说国库不是也没银子吗?不必铺张奢靡了。” 白成欢自从知道了自己不堪的身世,对生辰就没有了任何的热情。 萧绍棠却不依: “那不成,我这个皇帝就是再穷,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皇后!说说看,你想要怎么过?” 白成欢又推辞了一番,见萧绍棠实在是铁了心,想了想,就道: “那就将上阳宫重新修葺一番,追封乔皇后,权当为我贺生辰,行吗?” 对白成欢这样的要求,萧绍棠摸不着头脑,但也还是答应了: “没问题!除了这个呢?” “赏赐虢国夫人和威国公府了……” “那你自己呢?” “我什么都不想要。” “那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了?” …… 帝后二人在融融的春光里渐渐远去了,他们身后,又是新的一年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护送西海候的车队行了近十日,到了南渡的大江之畔。 要乘船渡江的时候,远远地自码头走来了一个身披袈裟的身影,追上了秦王与萧绍昀一行人。 “施主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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