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生财偶3（修订） (第2/2页)
契约啊。” “那怎么会……”周老头伸出瘦骨嶙峋的手，用力的揪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喃喃着。 罗羽还想说什么，却被周悦悦伸手阻止了。 “算了……如果父亲一直想这么憎恨着我，那就这样好了。” 周悦悦小心翼翼的走到周老头的身边，将手轻轻抚上父亲已经佝偻的肩膀上，柔声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将事情解释清楚，就让他一直误会下去，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做自我牺牲么？你真的以为你们家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关系造成的吗？再说，你也看到了，你的父亲……他是不会领情的。” “不是我想自我牺牲，也不是在刻意让这样的误会一直误解下去。其实爸爸也早就应该明白，制作了所谓的‘生财偶’也并不一定就可以发财的吧？他可能从一开始，只是想为自己离弃我找个理由而已。其实，我也更加清楚，经历过那些欺诈、背叛和厄运连连最后孤身一人的父亲，想要活在这个世上是有多么的艰难。如果憎恨我，是他唯一可以活下去的理由，那就让他恨我好了，反正我都已经死了，无所谓了……对于死者而言，死亡就是终点，可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死亡却是将悲伤和绝望刻进生命轨迹的开始而已。” 活下来也比死亡更加艰辛吗？ 罗羽看着一脸哀伤的周悦悦，出神的想着。 “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周悦悦以祈求的语气说道。 “嗯，说吧。” “其实，我之所以会去找你，也并不是让你帮我离开这里，只是想让你破坏束缚我的桎梏，好让你帮我转述几句话给我爸爸而已。” “什么话，尽管说吧。” “告诉他，我的死都是我自愿的，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他，还有……你要告诉他，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开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的等待并不是为了让父亲有朝一日放弃他憎恨我的权力，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爱他，无论他怎样看待我，我都爱他，我愿意一直以这样的方式，以这样的力量来守护他。这就是我对他的诅咒。”
“好，我转告给他。” “你现在就转告给他。”周悦悦催促道。 罗羽不明就里地应了声，对目光呆滞的周老头说道。 “悦悦她让我告诉你几句话，你要听吗？” “说吧，我听着呢。”周老头不以为然的说道，语气中带了些许愤懑。 “她让我告诉你，她的死是自愿的，她从未责怪过你。她还说，她会一直在这里，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她之所以等待并不是为了让你放弃憎恨她的权力，只是想让你知道，她爱你，她愿意一直守护着你。这就是她对你的……诅咒。” 罗羽察觉到了悦悦话中的蹊跷，漫不经心的将话转述完毕，并没有注意到泪水决堤的周老头。 正当他准备再询问要怎么让她顺利往生时，却见周悦悦的手里已经化出了一团蓝色的怪异火焰。 “等等……你要做什么？”罗羽反应过来，大声呵斥道。 “你猜到了吧？” “你那么做是没办法转世投胎的。” 周悦悦手中的火焰是来自地狱的幽冥之火，是由彼岸花的种子提取出来的，之前罗羽也曾经见识过一次。 “太迟了……” 周悦悦那甜美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了脸上，她用力将那蓝色的火焰丢进了自己的骸骨上，自己又进入到了已经开始燃烧的遗骨之上。 蓝绿色的火焰点燃了周悦悦的骨骸，烧的哔哔作响，而在一旁未曾反应过来的周老头已经看得瞠目结舌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几周之前，我遇到了一个鬼差，是他告诉我，我的父亲因为弑杀了自己的女儿背负了罪孽，他死后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噬心钻隋之痛，永生不得超生。但如果我可以……可以将转世的机会留给父亲的话，那他就可以免受地狱之苦了，而我的代价就是……” “灰飞烟灭……” “没错，灰飞烟灭……” “是谁告诉你要这么做的？” “这个……我从未看清他的长相，但听声音像是个年轻的鬼差吧？对了，也是他让我找你帮忙的，还说你是个不会轻易死掉的人……罗羽，帮我照顾我的父亲……拜托了……” 伴随着火势逐渐蔓延，那蓝色的火焰已经将周悦悦的骸骨全部吞噬了，当然，一同被湮灭的 还有周悦悦的魂魄。 “你刚刚说什么‘灰飞烟灭’啊？那个……着火了，着火了，我们赶快救火吧……快点救火……” 周老头故作镇定，试图去找来水桶，却被罗羽拦住了。 罗羽望着近乎失控的周老头，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这种火焰并不是阳世的火，用一般的方法是灭不掉的。” “那也要救，我可怜的女儿……她的遗骨还在呢，救救她……今天是最后一天，她要去投胎转世了。”周老头老泪纵横，哽咽着，不能自已。 “太迟了……都太迟了。”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罗羽轻声叹息着。 “什么叫太迟了？我明白的，是我不对，是我一直要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是我太怯懦，不敢承担失败的后果。我希望自己可以更努力的活下去，可活下去是需要勇气的，我可怜的女儿，是我让她成为我那些悲愤、憎恨、不满的承载对象的。其实……我到底恨得也不是她，我恨得只是我自己而已……只有我自己。” 周老头突然高叫着，失声痛哭起来。 蓝色的火焰映亮了罗羽黯淡的瞳仁，化作齑粉的周悦悦的遗骸在不大的空间中四下飘散着，他的声音轻的如同羽毛，柔和的像是指尖抚过天鹅绒般。 “都结束了。” 罗羽话音未落，一个修长的身影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的声音阴冷而残酷，伴随着夸张的笑声过后，他说道：“人的感情可真是复杂啊，现在想要结束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