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2/2页)
扬头,道:“你看,我这样说了,便是连你……也会有所怀疑。毕竟,这样的事实,来的太过诡异,不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你说是么。” “……不,吾……相信。” 师九如觉察到,即便她是以看似平静的语调,在很平常地诉说着,可微抖的手指,却是出卖了她的心情。这种颤抖,是对出口的真实,和从心底依然有着不想面对的逃避而生。因此,他在握住夜沧澜的手那一刻,便瞬间感受到……指尖的冰冷:“你没有欺骗吾的理由,更没有欺骗你自己的理由。所以,你说,吾听着。” 夜沧澜微微皱眉,凝视着师九如的目光,唇角,是一抹苦笑:“儒门龙首,真是给了吾一场……这一生,都不想要再去常识的试炼,不过,吾还是要感谢他,感谢他给了吾正视自己的机会,让吾有了……正面击溃一切的力量。” 所谓的变强,不仅仅是指武功,一个人,武功再强,若是心底留有破绽,那么,终会有一天,被破绽所反噬。可没有破绽的人,便不是人,是神。夜沧澜不是神,那么,她有破绽,可人就算不是神,也会有抵抗破绽的能力。只是要看……如何被激发出来。 对抗破绽的能力,便是……信念。 心底若是有了一个无法被超越的信念,那么,再大的破绽,也会逐渐被压制。 不管怎样的风险,怎样的艰险,也只有面对了,才能义正言辞地对自己说,不会后悔。 “这里,有一道伤。一道……不管过多久,吾都不会让它消失的伤。” 抽回一只手,夜沧澜一把扯开淡薄的外衣,令人脸红心跳的颈项并且出现在师九如面前,事实上,她身上还是有贴身内衣的,只不过……说是内衣抹胸更为贴切。 所以,师九如很清晰地看到了那道殷红如血,似是无法褪色的伤疤。 曾经……在她重伤之时,他也曾见过,只是那个时候,他只认为那是新伤初愈,毕竟他不可能时时关注她的伤,而她又却是几乎不曾完整过。 她曾经有过父母,曾经有过温暖的家,当年在瀚海原始林,皮鼓师的幻术,让她看到了当年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幕。
因为无法控制心底的欲望,人心底对奢靡的追求,渴望那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光华璀璨,美艳却不甘寂寞不甘平凡母亲选择背叛了这个家,选择抛弃了家人,成为了他人口中所憎恶的第三者。不知回头,不肯停止,最终,使得她的父亲郁郁而终,又气死了她的外婆。 而那之后,外界的舆论,内心的谴责,种种的压力,加诸在那个女人身上,使得她的母亲最终走向疯狂。 自杀前的那一夜,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迷蒙的大雨,身边,是不知该恨,还是该悲叹,当年只有15岁的夜沧澜。 一切发生的没有预兆。就在夜沧澜机械地削着水果时,她的母亲突然发出了一阵无法形容的,近似歇斯底里的疯狂笑声,随后,一把不知被她何时藏在腿下的剪刀,被她快速地抽了出来,狠狠地扎进夜沧澜的胸口。 而夜沧澜的耳边,也只听见到一句话。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奇怪,为什么杀不死你?杀不死你,那么……我自己死好了。 是啊,为什么当时死的人不是她?如果是她,那么未来的一切,都不会再与她有所关联。逃避,在每个人心底隐藏着。 从那时候起,她的人活着,心却是死了。 为了父亲和外婆的承诺而活,为了……一句冥冥之中,我会看着你,保护你而活。 从此,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所以才会选择……与尸体为伍,每天面对着冰冷的尸体,分析化验着一种又一种的死亡方式,不论是嘲讽这个世界,还是嘲讽自己。 “所以,当吾受到莫名的牵引,坠入这个名为苦境的世界后,吾,没有半分对那个世界的不舍。” 有的,只是对离开了亲人生活的世界的不舍,但,毕竟是没有活生生的人值得她怀念。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有的,只是自己。所以,只要那些人,活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也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 对于一个没有了牵挂的人来说……人生那二十五年,就如同一场梦境。 那个世界,没有武功,没有修行,没有先天,没有术法,没有灵气,甚至,没有战争,没有喧嚣,活在那个世界,只有着让人无法想象的轻松。一切,都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甚至对于苦境来说,是有些离奇的普通世界。 “但吾知道,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不曾移开目光,师九如轻声叹息:“吾终于明白,为何吾会在你眼中,看到那些……让吾无法忘记的深沉。” 如果那个世界,当真是她所说的那样,那么,当年的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却要背着那样的事,沉重的活着,一过,便是十年。 他想象不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世界,却是能想象出来,一个什么风雨都没有经历过的女孩,突然之间,失去了一切所带来的打击。 “因你重情重义,所以,你不能逃避,要带着亲人的心愿而活。这也是为何在你来到苦境之后,会与素还真等人情投意合,成为好友的原因。”同类总是相吸的,同样的傻,同样的痴。 “哈,这些人之中,难道就没有你么。” 夜沧澜突然笑了,她笑师九如的认真,笑师九如的凝重,眼泪,却是不由自主滑落:“吾说过,吾会告诉你一切,所以,吾不会让那些未来发生,吾不会让那些吾所看到的未来,有在吾面前上演的机会。吾不会再容许失去,吾已经没有家人,吾已经失去兄弟,所以,吾更不会失去……你。” 抱住师九如,夜沧澜擦也不擦眼中泪水,就这么任由它自己流淌:“吾,不是一个放得下的人。从来……不是。” 所以,她忘不了她的出身,忘不了二十年的天都,更忘不了,看到眼前人,死在自己面前时,那种无法言喻的心痛。 回溯之阵,回溯的,是心底无法逃避的景象,是心底不敢面对的景象,不论哪个未来是真,哪个未来是假,都是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敢碰触的地方。 其一,是她在天都的过去,其二,是她人生前二十五年的过去,其三,却是……一段又一段,非真非假,似真似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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