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一章 瑞雪㈠ (第2/2页)
诏不起的人,省、府、县的官员们也都屡次亲至中条院探望,说不定明天就成了大官。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麻革等人是无官职在身的清要人物,所以店家一接到麻革的吩咐,不敢怠慢。将这位外表极落魄之人当作上宾对待。 “多谢店家!”麻革笑道,店家知趣地站到一边等待召唤。 四人见那人丝毫不为身旁地变化及窗外大路上人马喧哗所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捧着一本看,心中地敬意油然而生。众人整了整衣冠,走到那人身后,麻革躬身道: “敢问兄台是否是真定李冶李仁卿乎?” 那人还是没有动。 麻革不得不提高了嗓‘门’:“敢问阁下乃真定府李仁卿乎?” 那人专注之下,很显然受了惊,惊慌之中本掉了下来,口中高呼道:“何事?何事?出大事了吗?” 麻革等人闻言强忍住心中的笑意。麻革稍整一下,这才问道:“在下中条院山长麻革,字信之。不知阁下是否是真定大贤李冶李仁卿?” “哦!原来是麻山长,在下正是真定李冶,因收到阁下地邀函,这才远道而来,打扰了!”这位名叫李冶的人,将掉到地上的籍掸掉灰尘,塞入怀中。才起身施礼道。众人才发现此人脚上的布鞋还破了一个‘洞’,都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麻革见一时有些冷场,连忙为李冶介绍李献卿等人,众人落座,酒店添了几双杯盏。 “李大人这一路行来,还算顺利吧?”麻革问道,找对了人,他语气更加恭敬了起来。 “李大人?”李冶觉得这个称呼离自己实在太过遥远,脸‘色’写满悲愤之‘色’。“当年三峰山之战时。李某正在钧州城任上。完颜陈和尚等领溃兵入城,‘蒙’古人又追来。在下不愿降敌事虏,只好换装北渡,辗转于晋北忻、代间。斯事已去,何必以大人称呼在下?故国仍在,在下不过是一个闲人罢了。” “信之何必打听这等事情?徒让人心增悲意罢了。”房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问来处、去处?” “对,在下就仁卿兄相称李大人!”李献卿是洒脱之人,口中嚷道。
“麻某知错了!”麻革道,端起酒杯道,“今日院又引来一大贤,可喜可贺,今日我等应敬仁卿兄一杯!” 众人举杯仰头饮下,酒入腹肠,多了一点热力。 “是啊,听闻仁卿兄在崞县之桐川暂居问学,我等便与信之商议,修邀仁卿来我中条院。只是未料到仁卿兄脚程倒是不慢,让兄长等候多时了。”陈子京放下酒杯道。 “诸位有所不知,在下过太原时正遇上一队军士,听说在下要赶往中条,便邀我搭车南下,方才快了些。”李冶道,“那带兵的人自称姓耶律,曾在贺兰院求学,亦曾短暂拜于太原元裕之‘门’下,对中条院久仰大名,极为热情。提到元好问,众人不禁又静了下来,房问麻革道:“信之,不知元裕之何时能东归?” “这个麻某却是不知,秦王屡次下诏,裕之兄皆不应,那秦王亦不肯放他还乡。裕之兄只好栖身于贺兰院,与王翰林等教授子弟为业,闲时纵情于诗章,如我等一般。每逢寄诗于麻某,字字皆含悲意。”麻革道,“五年前,麻某离开中兴府时,元裕之拉着我的手连连说:莫相忘、莫相忘!令人嘘唏不已啊!” “可恨当今天下,拥兵者以天下百姓为鱼‘rou’,各踞州县,跻身于公卿之家。强盗各纠人马,祸害一方,摇身一变又为一方诸侯,何有廉耻之心?”陈子京恨恨地说道,“最可恨者,阿谀奉承者是也。前有耶律楚材,又有陕西杨氏,后有浑源刘氏,!皆走狗之辈!” “陈兄这话有些过了。”麻革道,“耶律楚材与刘祁、刘郁兄弟,还有奉天杨焕然虽然投靠了秦王,然秦王与其他诸侯却是不同地……” 麻革想为秦王赵诚说几句公道话,将赵诚与河北诸侯区别开,却不料招来陈庾的反对。 “以陈某看,这秦王却是这天底下最居心叵测之人,可恨完颜氏却与其媾和,既输银又输帛,国已不国也。秦王之心,有席卷天下包吞**之势,路人皆知。今日之势与始皇之时,何其相似也。”陈庾打断了麻革的话,不由分说地应道。 “陈兄身在秦境,却大发厥词,不怕秦王听到吗?”李献卿故意道。 “这里是我大金国地土地!”陈庾道。众人讷讷地看着他,他方觉自己这话有些‘色’厉内荏,顿感泄气。 麻革见客人李冶若有所思,这才意识到对李冶有些冷落,便问道:“李兄对这秦王如何看?要不是秦王下诏起复李兄,我等还不知李兄隐居在晋北。” “这个嘛……”李冶见众人对秦王很有恶感,略忖便道,“不瞒诸位,在下虽博览全,‘浪’得些虚名,虽得秦王下诏,故国仍在,并无效命之心,只是地方官吏三番两次打扰蜗居清净,在下不堪其扰,接到信之的邀信,便前来此地。” “原来如此!”麻革道,“我中条院若得李兄,如虎添翼也!” “不敢、不敢!”李冶连连摆手道,“李某不过是穷生罢了,手无缚‘鸡’之力,又饥寒不能自存。‘蒙’诸位相邀,不过是取得生存之路罢了。” 这李冶是与元好问同一年出生的人,两人年轻时‘交’好,又都曾游学于赵秉文的‘门’下。元好问是个文学家,有关“文”的无所不‘精’,那么这李冶除了“文”之外,却对天文、史学、经义都有涉猎,凡是他看见的不解的学问,他都想搞明白,所以他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当世最有名的算术大家。 “方才我等见李兄专注籍,不知可否让我等一观,何方名家的大作能让李兄如此专注?”麻革问道。 李冶见他问起,将被当作珍宝一般塞进怀中地本取出来,释然道:“在下刚得了一本,见奇心喜,爱不释手,因而忘了身外之事。” “嗯,这是孩童启‘蒙’所学之。”麻革愣了半天才道,“本是秦王为其王子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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