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花室 (第2/2页)
动。花婆闪来,转动银链,噼啪阵响,挡了八剑去了。她在山下,使那断舌掌时,身快手重,此番挡剑,身法更是迅疾如电,三屠见了,暗暗心惊,正不知如何是好,厌深却道:“花婆,住手罢。”花婆道:“师父,莫挂念我,我斗得他赢。”厌深道:“我知道,只不过,你路子太硬,手段又狠,打起来,没有轻重,运起真气来,发的多,收的少,这般打起来,容易伤了我这间花室。这些花草,有些灵性,栽之不易,若糟你毁了,我心疼哩。”花婆听是这般意思,就笑着退了。 厌深上前,略一拱手,笑道:“三屠兄,我与你斗吧。”三屠道:“也罢,擒贼先擒王,先除大王,再灭小鬼,这间花房,有些妖性,待除掉你等,正可一把火烧了。”厌深道:“你尽管来,保你伤不得花,害不成草。” 三屠这番也认了真,生出豪气,不再使阴,只光明正大斗武,便横剑身前,扎步挺腰,喝道:“仗剑不打空手,你背上挂得好剑,出了鞘,跟我来打。”厌深笑了笑,手叉在腰上,说道:“与你斗武,不该拔剑,只该发声。”三屠奇道:“什么意思?”厌深边踱着步,边说道:“你不知,这比武放对,不该用蛮力,却要用巧劲,与什么人打,用什么招数。与高手斗,拔剑相迎,与中手斗,空拳打去,与低手斗,不拔剑,不动拳,只消喊两声,便可退敌了。”曲煞道:“爹,他七里八里,拐着弯骂你是低手哩。”三屠早不耐烦,又听他如此羞辱,再不能忍,急运病脉术,陡然间青气盈面,黑雾托发,真气激走,剑染白霜,起手便是一记挑云剑杀招,直刺厌深。 刚踏出一步,厌深喊声:“退!”三屠云门、中府二xue忽感酸麻,本已运起的真气忽然退回,发不出来。三屠大惊,不及细想,重运真气,又使一招捞山月,再刺厌深,厌深喊声:“断!”三屠灵墟、神封二xue猛地急缩,将内力撵断,前面的吐不出,后面的收不回,盈迂脉内,麻痒不畅。这下三屠更惊,又运起病脉术,心道,便是除不得你,毁了这花房,也叫你糟心!就引气聚力,发了狠,合毕生之力,使一招断星痕,气分千流,剑化万道,蓝光起落如涌浪,白芒进退似推山,眼见那异花房,要变作废墟场。 正这时,厌深手助气引,胸鼓声发,大喊一声:“碎!”三屠顿觉诸脉俱紧,各气皆散,剑路不存,招数败灭,室内的花草蜂蝶,分毫未伤。
三屠真气散去,如粉似尘一般,散落在经脉各处,再难接续,心中大惊,汗如雨下。厌深笑道:“你既罢手,该我攻来了。”边说边走上前。 三屠惊慌之下,想起年轻时练得一门剑法,乃刺客所创,一步之内,无需内力,只消使个腕力,转巧劲,提得剑起,便可瞬间斩敌咽喉。现见厌深走来,便打定主意,使出此招,左手打个幌子,右腕急转,手中宝剑似灵蛙一般,蹭地蹿起,直取厌深咽喉,电光石火,万难避让,眼见要得逞,厌深一笑,两指轻抬,点在剑尖,那剑就如缰绳拉马般,生生定在空中,厌深的手指非但未被刺破,反将剑尖压成一摊烂铁。三屠见了,目瞪口呆,心道,此人莫不是鬼魅?正惊骇间,厌深手一转,按在三屠膻中,说道:“待我掌吐真力,取你性命!” 三屠听了,当下腿软,跪道:“饶命!饶命!”厌深果就停住,顿得一顿,收了手,笑道:“既这般讨饶,便暂且停了手,饶你性命。”三屠喜道:“谢厌深掌门赐命!”曲煞过来,扶了三屠,说道:“爹,你这条命,本是我爷奶所赐,高贵正统,现在变成厌深所赐,就有些贱,我是你儿,更贱了些,怎生是好?”三屠怒道:“莫在这里丢人现眼!”就拉了曲煞,退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为难。 厌深略歇了歇,慢慢说道:“今日见了我的手段,可吓着了?”三屠道:“不瞒你,确是吓着了,厌深兄,你既有如此手段,怎么却藏着掖着,一直以来,甘受人辱?那日在我派殿上,无障海派风恶人说,那二音枯槁,他无障海、南无障海、鹤至山三派,武功根基,扎实稳当,皆可习得会,只你烟尾山派,只懂医药,不擅武术,便学不会,正因如此,你本随他等一同索功,到头来,却叛了他等,替我派说话。可凭今日我见你的功夫,莫说二音枯槁,便是三音枯槁、四音枯槁,也可轻易习得,他三个门派,哪是对手?曲对山答应传功,对你该是好事,你却阻拦,却是何意?” 厌深听了,只略一笑,说道:“我这么做,自有道理,你且不必知道。”顿了顿,又道:“今日,我本可一掌毙了你,却念你功夫精深,杀之可惜,暂且饶过。却要问你一句,是否愿离了长断山,改投我烟尾一门,共图大业?” 三屠听了,心里一惊,一时想不清爽,便道:“投你怎的,不投又怎的?”厌深嘿嘿一笑,说道:“若不投我,今日你二人,没有命活,若投了我,可保你地位高升,荣华富贵,受用不尽。” 三屠本就怕死,听他这样说,又起了贪念,说道:“厌深兄,若说饶我不死,方才已饶过一回,这话我是信的,只那地位高升,荣华尽享之说,可是当真?”厌深道:“三屠,你也是历过事的,怎这般没有主意,心思不明?你今日,见了我的手段,该当知道,我是能成事的,你若忠心随我,将来平定武林,论功行赏,能少了你?” 三屠心知肚明,今日若不应他,左右是个死,不如投他,换一条命,那荣华富贵,只看造化了,便笑了笑,说道:“厌深兄既如此说,好,三屠便投了你。只不过,我投了你,曲对山那里,却不好交代,我派规矩森严,堂堂二掌门,叛己投人,说起来,非同小可,待曲对山出关,必定追杀至此,是个祸事。便是他不追究,此事传扬出去,江湖上,我的名声可不大好。” 厌深略一沉吟,冷冷地道:“莫慌,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二人,且回派去,听我差遣。”三屠今日脱险,心里大喜,抱拳谢了厌深,拉过曲煞,就要下山。 曲煞道:“爹,断耳还未接哩。”三屠道:“留得命回,已是万幸,续耳之事,再莫提它。”就要走。厌深却拦道:“慢着,那断耳,我有一法,可以接上。”三屠喜道:“谢厌深兄,不知有何妙法?” 曲煞忙过来,伸手入怀,取出断耳,递给厌深,那耳搁置数日,早已烂透,蝇虫缠绕,臭味盈鼻。厌深见了,甚是厌恶,略避开些,说道:“此耳接自接得,只耳烂根坏,接上去,面丑难看,听声不清。”三屠急道:“如此说,仍是接不得了?”厌深笑道:“此难题,难得别人,难不得我。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是父母给予,危难之时,还当还报。如今父耳受损,依我看,理当取了儿子的,补上一补。这一来,也算曲煞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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