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兵在东北_第一章 从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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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从军 (第3/3页)

借书卡。后来又发现他父亲的单位里有个小图书馆,他也去借。管图书馆的阿姨,不知是喜欢他,还是因为他是一把手的儿子,有时还能从外面帮他借来书。他就这样每天每天地看着,从不辍息。

    姬季远初一初二时,从来都不要读书,除了语文、历史、地理,什么代数、几何、化学、物理,他见了就头痛。俄语在初一时,有过两个月的兴趣,但要如此死记硬背,他又失去了兴趣。因此上课,他不是同周围同学谈笑,就是低头看书。

    初二年级读完后,学校犯了愁,看着这几十个差生怎么办?升初三紧接着便是毕业、升学,这些学生毕业的成绩还够不上,如何升高中啊!也不知道哪个领导出了个主意,把这几十个差生集中在一个班里,编为三(4)班。于是全校都称这个班是“全死”班。周业文老师当了班主任,物理课不是主课,副课老师当班主任,是少有先例的,但这是校长最后祭起的法宝。

    周业文老师很快发现,姬季远很有天赋,学习上是没有任何障碍的,但就是不想读书。于是他每天会在放学的时候,把姬季远留在办公室。在学校中这种情况叫“关夜屋”。但周业文老师却不是这个意思,他每天都亲切地同姬季远,天南地北地聊天。当听到姬季远喜欢看书时,他就更来劲了。从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到快活林武松醉打蒋门神,两个人的距离,便越来越拉近了。

    这时,周老师就告诉姬季远:

    “物理就是事物的原理,人的一辈子都同它分不开,其实它根本不用死记硬背,你只要上课认真听,你就能学好物理。”

    “真的那么容易?”

    “侬试试看伐!”

    姬季远开始认真地听物理课了,他突然发现物理竟然一点也不难学。他又试着认真听化学课,又发现这简直太简单了。他的物理化学的成绩,直线上升。他很快成了物理和化学的课代表。数学也一样,代数的因式分解,一元、二元二次方程,以前他总当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平面几何,什么三角形、延长线、等边不等边,在认真听课后,什么都不是难题了。

    于是他的数学成绩也同样直线上升。他每天清早到教室里,同学们都争抢着他的作业本,拿去照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贯的差生、捣蛋鬼,竟会如此快地不摇身就变了,同学们都羡慕地看着他。

    但他一个个地告诉他们:

    “没有啥个窍门,只要上课认真听”。

    同学们惊叹于姬季远的成绩快速地提高,因此对于他的提议如奉纶音。于是,课堂纪律便越来越好了。

    校长、教导主任一次又一次地坐在最后一排听课,听完后,不约而同地认为:“这哪里是个差生集中的班级啊?”

    班级里渐渐地变得学习成风了,几乎每天都有学生在课余时间,拿着参考题在一起讨论、破解。当期中考试成绩公布后,全校都惊呆了。三(4)班考了年级第二名。激发了一名学生的学习热情,带动了一个班级的学习成绩。周业文老师成了静安区教育局的传奇人物。姬季远也很快被介绍加入了共青团,并被选为三(4)班的团支部书记。这是姬季远人生转折的第二件大事,但不管人们如何认为,他总是记着周老师第一次告诉他的,“事物原理”这四个字。这四个字一直伴随着他走过了一生。晚年,他已经成为了,中国铝加工行业的著名专家之时,他回忆他的一生的科研,行事法则,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事物原理”这四个字。

    姬季远的新外号,是在一九六七年春节前产生的,以至于他以前的外号,竟已无人记得了。那天晚上,姬季远晚饭后走进学校,他都是睡在学校里的。

    诸国平走过去搂着他的腰,说:“侬夜饭吃过啦!”

    姬季远正要回答,诸国平一个背包把他摔过去,姬季远双手还插在裤袋里,人毫无防备地直摔出去,“啪”地直挺挺摔在地上,诸国平大笑着转身便逃。

    姬季远费了很大劲才爬起来,他回办公室找了一把二十公分长的螺丝刀,满校找诸国平,他听到二楼一个教室在喧哗,便一脚踢开教室门,里面有七八个同学在练举重,中间有诸国平。姬季远一声不吭,握着螺丝刀,冲了上去。四五个学生冲过来,抱住了他,并叫诸国平快走。

    诸国平一开始说:“放开伊,让伊上。”

    但最后看到姬季远那坚定的眼神的一刹那,他害怕了。转身跑出教室,就这样,一个穿着汗背心、短裤在前面跑,一个拎着一把螺丝刀在后面追,出了校门,踏上马路,一路狂奔。

    路人们惊奇地说:“怎么夜里还跑马拉松啊!”

    当然,最后姬季远也没能追上诸国平,诸国平也没被螺丝刀捅上。但“拼命三郎”的外号却在学校里传开了。当然,以后他们又成了好朋友了!

    胡立纯坐到铺位上,还在呼呼地喘着气,铺位的排列依次是,张连长、小王、诸国平、李洪才、姬季远、胡立纯……

    诸国平指着胡立纯说:“小赤佬脑子有问题,火车开掉了,侬哪能办?”

    李洪才笑着回答:“伊当是火车会等伊额。”

    “公共汽车也不会等,火车会等?”诸国平调侃道。

    “戆呀!”(戆,意即傻)李洪才笑道。

    “吾怎么晓得火车要开?”胡立纯站起来愤怒地说。

    “人家全上车了,侬没有看到啊?”

    “吾早饭也没吃,啥人来得及看?”胡立纯强辩道。

    “小赤佬,咀巴硬,苦头有得侬吃唻!”

    “好嘞!好嘞!伊小来!讲伊做啥啦!”姬季远阻止道。然后走到张连长旁边,“连长,给个面包吧!”

    张连长对着小王,把头向门对面的一大堆箱子斜了一下。小王便过去打开纸箱,拿出一个枕头面包,交给张连长。

    “我可告诉你啊,你们可已经是解放军战士啦,部队里不允许讲家乡话!”张连长警告说,一面把面包给了姬季远。

    “听到吗?不能讲上海话啦!”姬季远一面走,一面指着他们笑着说。他在自己的铺位上坐了下来,把面包交给了胡立纯。

    “我茶缸没有了,水也没有灌!”

    姬季远拿出自己的茶缸,用自己的水壶给他倒了半缸水:“以后都靠自己了,你那么小,脑子要灵活些!”

    胡立纯点了点头,一面啃着面包。

    姬季远冲着车厢里侧说:“大家认识一下吧,我们三个就不用介绍了吧?”

    胡立纯嘟哝着嘴说:“我叫胡立纯,班里都叫我阿毛!”

    阿毛旁边那个站了起来,“我叫羊希和,二(三)班的,没有绰号,是团员。”

    “侬现在已经有了!叫养媳妇!”李洪才大声说,大家都哄笑起来。

    “不要闹!接着来!”

    “我叫包训达,二(五)班的,大家就叫我包训达。”

    “我叫程舜尧,二(一)班的,班里都叫我牛鼻头。”程舜尧说话瓮声瓮气的,叫牛鼻头倒也蛮贴切的。

    “我叫富方正,一(二)班的,班里就叫我富方正。”

    “你几岁啊,没有十六岁吧?”见到富方正那张比自己还要娃娃得多的脸,姬季远惊奇地问道。

    “我一九五一年十二月生的,刚满十六岁。”

    “侬是勿是想当兵,多报岁数了,至少两岁?”李洪才又插上来了。

    “我没有,我就是五一年的。”

    “那算了,侬就叫小孩伐。”李洪才已经帮他起了外号。

    “我叫庄振祥,是二(四)班的,没有外号。”

    “我叫佟士产,二(七)班的,班里都叫我土产。”

    卫星中学的十名上海兵就这样互相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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