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秦皇挖沟 武帝囚龙 (第2/2页)
龙,易囚难放!” 卢植也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劝解道:“小子,填沟放龙之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事儿,咱都得悠着点儿,别到时,沟没填好把自己埋进去,龙没放了把自己囚里边!当年的诸子纷争,如今的庙堂权争,那些,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道得明的。用你大师父的话说,那些事儿,关乎政冶,影响深远!” 叶子苏笑了笑,点头道:“当年的诸子纷争,如今的庙堂权争,影响深远那是肯定,可要说关乎政治那也未必,其实说来说去,那还不是为了争权夺势,当年的诸子纷争,看似百家争鸣,其实还不是君王与天下争,如今的庙堂权争,看似宦官与士族斗,其实还不是君王与群臣斗,君王与天下争!” 皇甫嵩凝眉敛目,屈指弹着酒杯面色深沉的说道:“小子,不管是当年的诸子纷争,还是如今的庙堂权争,那些,都离我们太遥远,也不是我们如今应当关心的问题,不谈也罢!我唯一要说的是,沟,好挖难填,龙,易囚难放!填沟放龙,那本就是挟泰山以超北海之事!更何况,蛟走民间乱朝堂,龙游朝堂乱天下,董仲舒说得不无道理!当年的春秋乱战,蛟走民间,后来的战国大争,龙游朝堂,先乱春秋三百载,后乱战国两百年,直至秦皇扫六合,一统天下,共乱华夏五百年!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世之师!那些,何尝不是最直白的启示!” 叶子苏举杯一饮而尽,面色悲壮且苍凉,“秦皇挖沟,武帝囚龙,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殊不知,秦皇挖沟,挖的是华夏千秋基业,武帝囚龙,囚的是龙族万世宏昌!填沟放龙,乱朝堂不过一时,乱天下不过一世,可最终成就的,将是华夏的千秋基业,龙族的万世宏昌!既如此,又何乐而不为!既如此,身虽九死又何悔!”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那全都是些诛心之言,可事到如今我却不得不说,不吐不快。武帝罢百家而尊儒术,那可真算得上是苍穹之下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武帝用他手中的无上皇权和国家公器生生的将儒家捧上了神坛,可他尊祟的,却并非儒家的仁德道义,他看重的,不过只是儒家的仁义之名、煌煌之言,用来笼络天下,盅惑民心,堵塞悠悠众口,粉饰天下太平,那是最好不过!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他必须要为刑名冷酷披上一件儒家仁德的外衣,毕竟来说,汉初之时黄老之道无为而治的冶国理念显然并非理想而久长的治国方略,不足以把握潮流,不足以笼络天下,更不足以保证皇权的稳固长久,要不然,也不至于会有当年的吕后干政和七王之乱。当然,商韩的刑名霸道之学却又显得太过霸烈,并不让人放心,霸秦一统天下十五年二世而亡的前车之鉴毕竟还历历在目,令人心有余悸,整个天下都为之侧目不安。为此,他决定了汉家之制――霸王道杂之!这一点,宣帝训斥元帝之时说得很清楚,而汉书之中也有明文记述,作不得假!不得不说,武帝的确是个雄才大略的君王,阳儒而阴法,以儒家之名行法家之实,将世俗名利交给了儒家,却在转身背地里又将国家权势分给了法家,在儒法二家之后,还摆了一个道家,不前不后,一直站在中间偏左右!他这么做,不为其他,只为两样,一为天下,二为江山,他的天下,刘家的江山!这些年,读了史书三百遍,我看得很清楚,有一种人,他们没信誉也无信仰,朝儒而暮道,半夜三更用刑名,他们尊儒,祟道,尚刑名,为了天下,为了江山,为了皇权的稳固长久,他们,可以做任何事,弑父杀子,残兄害弟,在他们心中,最重的,不过只是左手的江山、右手的皇权!他们的名字叫――君王!”
卢植一字一字的说道:“秦皇挖沟四百载,用的是国家公器,靠的是无上皇权。武帝囚龙三百年,靠的是国家公器,用的是无上皇权,借的是天下民心。而今,国祚已哀,皇权渐弱,民心向背。时已如此,势已如此,普天之下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次禁锢那群已被囚禁了三百年之久的蛟龙,他们终将顺时而出,借势而起,祸乱天下!” 叶子苏抿了一口酒,皱眉说道:“很多事,我们挡不住,也拦不了!正如大汉挡不住鲜卑崛起,你们也拦不了宦官乱政!很多事,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听天由人!势倾天下的太平道,盛行汉中的五斗米,出世不入的阴阳家,隐入十万大山的墨家,还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纵横家,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潜伏隐匿三百年,暗中积累了相当惊卜的力量,轻可祸乱天下,重则逐鹿中原!这样的力量既便大汉朝堂国家公器也未必能够轻言弹压,当然,那更不是我们能够管得下来的!再者来说,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反过来说,如果他们真有宰执天下的气运,真能让华夏的百姓安居乐业,这华夏的天下,那高坐龙椅的君王,又何必管他姓刘姓张!” 卢植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不知为何却又闭口不言。 叶子苏慢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很随意的说道:“二师父,别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更别说什么,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些话,不过是笼络天下蛊惑民心的手段,说起来好听,听起来顺耳,可它唯一的作用,无非也就是彰显君权,受命于天!可说实话,说话嘛,谁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嘴一张,什么都有,什么民贵君轻社禝次,什么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说实话,说得好听,听着顺耳,可说来听去几百年,也从没见他们说出个太平盛世!在我看来,五斗张修也好,太平苍黄也罢,还有那潜伏隐匿数百年的诸子百家,他们是祸乱天下也好,问鼎逐鹿也罢,我们注定挡不住拦不了,是非成败天知晓!我只期望,天下初平之后,那高坐龙椅的君王可以善待天下!” 卢植举杯叹道:“以不义之师行非义之事,岂有功成之理!到头来兵连祸结,苦的,还不是百姓!” 叶子苏举杯,小抿了一口,一字一字道:“天下大乱,兵连祸结,苦的是百姓,这是一定的!可说实话,这世道,天下不乱,兵不连祸不结,这天下百姓还不是一样的苦不堪言!至于那不义非义的定论,现在谈论其实还言之尚早!正义,与战争无关,那从来都是鼓舞士气的手法,蛊惑民心的手段!正义与否,也从不足以决定战争的成败!你胜利了,你可以说他是不义的,可以标榜自己是正义的!这人间万事,不过是成者王候败者寇!那人间史书,历来都是君王开口史官写,从来成王骂败寇!” 卢植微微沉吟,最后一字一字的问道:“逍遥,依你看,这场挡不住也拦不了的战争,谁,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叶子苏轻晃酒杯,静静的看着杯中的酒之涟漪,良久,他才抬眼瞟着皇甫嵩道:“大师父,你觉得咧?” 皇甫嵩喝了一口酒,神色平静的说道:“天下大乱,我们挡不住;百姓流离,我们拦不了!但大汉的天,却没那么容易塌!这大汉天下,虽说乱得是不像话,可大汉的根基毕竟还是在的,天下的依仗毕竟还是有的!五校锐卒,三河骑士,还有并凉劲兵,哪一个不是百战雄兵,只要以雷霆之势荡平暴乱,灭其星火燎原之势,这大汉的天下,依然事有可为!” 叶子苏抿了一口酒,哂然笑道:“大汉的依仗毕竟还是有的!可我观来看去,大汉最大的依仗无非就是坐在我面前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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