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国丧 (第2/2页)
十米置一对灯笼。过了亥时,下人们就灭了连廊上的灯笼。整个宅子里,深深浅浅透着灯火。更多处,都被夜色浸透。安静而祥和,是夏府多年来的基调。 暖黄的光颤巍巍的,将蔓延的夜色一点一点推远。夜幕在少女的身后又渐渐合拢。 树夏进了小厨房,却不见十三的影子。 方才走在外面,竟忘了带着小手炉,双手也没拢在袖子里,只一心提着灯笼,踏着细碎的步子,慢慢走了来。树夏这才觉出手冻得厉害,又疼又僵。她反复搓手,踱步。在火炉前烤了烤火,身上终于渐渐有了暖意。 还好,夏府的小厨房冬日里炉子上总是热的,下人们隔一个时辰便会来巡视,因此能保证持续提供温热的食物。树夏瞥见角落里摆着糯米酒,她取了来,自己坐在炉前温酒。一勺又一勺,她竟馋着喝了起来。 十三本想少与树夏对话,以免屋内的夏侯不悦,这才寻了个借口先走。等他真去小厨房温酒时,却见树夏已微醺,面颊潮红,还在一杯一杯倒酒。 屋内那个可人儿,为何总能轻易拨动他的心弦? 明明正值妙龄,生活在父母兄弟的宠溺之下,无忧无虑,为何她独坐炉前,那神色里,却掩藏不住那一丝一缕的忧愁? 她的黯然令他心里微微一疼。 树夏撑在灶台前,下巴搁在灶台上,眼神已有些迷离了。她单手倒酒,洒得乱七八糟,把酒杯推到自己嘴边,一口饮尽。如是重复,再重复。 他想走上前阻止,却站在门边迈不开步。 爱是什么?是世界静得出奇,那怦怦的心跳却那样清晰。是把她的一切都深深印在心头。是每次发了疯似地想走近,却突然会有一丝过于慎重的怯,这种怯不是害怕,不是懦弱,不是自卑,而是因为太过在乎,而生怕让她因为自己的走近而过得不好。
十三养在夏府,长在夏府,夏侯于他,如父,更是一个令他尊敬的长辈。尽管夏侯没有明说,但十三知道,夏侯并不希望他和树夏太过亲密。自己被送往东海秘训多年,此刻却彻底结束训练回府,夏侯一定有什么重大安排,只是还未言明。夏侯看十三的目光日渐凝重,十三也觉出了些什么。 酒劲太大,树夏浑身难受,她含糊地喊:“唤香,唤香,我要更衣沐浴!” 十三见她确实喝多了,想去传唤香丫头把树夏扶回去,树夏扭头却正看到了他。 双目对视。她已是醉态难掩:“你来啦?我刚才找你,没找到。”几乎是摇晃着站起身,朝着他走去。他被定住般,没有说话。 她的酒气比白日里更浓了,少女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那眸子里的一层,晶莹莹的,在颤动。 却是喜忧参半的复杂情愫吗? 那,是眼泪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几乎要贴住他,把他按在门上,娇嗔:“你来多久啦?怎么不进屋来?怕我吗?” 这冰肌玉骨的可人儿,微嘟着小嘴,语气已经有点迷糊了,却是让人难以把持的娇媚。 十三心里一动。她的呼吸轻轻喷在他脸上。太近。太近。 几乎是难以控制地想将她狠狠抱在怀里,树夏却一头醉倒。他接住,横抱起她。她在他怀里,乖得像个孩子。 长长的连廊,他未点亮灯笼,只静静抱着她,一步一步闯开夜色。这夜静谧如初。他抱着她,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他们两个。十三怕风吹着树夏,用自己的袍子为她挡着头,顺利到了树夏的闺阁。唤香见这情形,来不及谢过十三便忙着将少主搀上床,树夏醉得不清,唤香又是替她擦洗,又是喂她解酒药,十三合上门,告辞出去。 夜极寒。 冬雪覆盖着一切。这世界看上去,那样平静,镇定自若。 少年心里却难以克制汹涌的情绪。少女的喜怒哀乐,牵动着他的心,他已经无法欺骗自己…… 第二日清晨,树夏宿醉后,头疼卧床。宫里却匆匆来了人,一个公公带来口谕,说是宫里的苏娘娘要树夏入宫觐见,轿子都到了夏府门口候着了。 十三远远望见唤香拉着尚未完全清醒的树夏赶着往大宅外走,不知怎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等他追上前,夏如朝匆匆赶来:“十三,我爹说苏娘娘素日与夏府关系微妙,她此刻召树夏入宫,怕是不好,你且一路跟着,若有什么情况,及时处理。”十三点点头,下人们已备马,他上马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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