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四九章 王师北伐 (第2/2页)
辽东汉人被欺压凌虐了两百多年居然还是以唐人自居,那朵不禁有些憧憬,那该是个多么辉煌鼎盛的王朝啊! 那汉子痛哭失声,竟是深深地拜服于地久不起身。 听他哭声悲戚,那朵心里一酸,上前扶起他来,温声勉慰道:“你且起来吧,本官自然会为尔等做主。我家主公集师十万北伐,正是为彰显汉家声威,自然不会看着尔等汉家子民受欺负。” “多谢大人!”那汉子哭了一会儿,平息了一下心情,却从怀里拿出一样物事呈给那朵,道:“小民等无钱粮资饷以奉献王师,今以此物献上,以壮我王师声威。” 那是一团布帛,被叠得整整齐齐。那朵一看,竟然是丝绸制成,而且是上等的黄绫,再看看汉子身上的衣着,破得不能再破的羊皮袄,头上的帽子竟然是草帽,再看他脚下的鞋,一双破了两个大洞都露出脚趾的布鞋。面前的汉子虽然高大而且四肢粗壮,但满面青黄之色,一看就是长期劳作却不得温饱导致的营养不良——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其他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很难想象,如此贫困的他们是如何弄到这块黄绫的,要知道,黄绫不比一般的丝绸,丝绸在北方辽国本就很贵,而价值是一般丝绸十倍以上的黄绫就更是天价,即使面前的这块只是赭黄而不是明黄,但赭黄也不过是稍微便宜一点而已,也不知道这些汉人百姓积累了多长时间才买得起这块黄绫。 那朵把黄绫大开,竟然很大,她不得不叫来几个士兵帮忙。 黄绫大概四尺见方,长六尺,宽三尺有余,是矩形的,而且一边有波浪状的镶边——一看就是旗帜,不过以赭黄作旗帜是很少见的,但那朵注意到的不是这个,她被旗帜上的四个字吸引住了。
旗帜上用小篆写着斗大的四个大字:王师北伐。 那朵一时呆住了,看了看那汉子,不明所以。 那汉子却对着大旗跪了下去,三跪九叩,神情专着而凝重,满面的崇敬,竟然象是在朝圣一般,更象是在完成一个宗教仪式。叩拜完毕,汉子才对那朵说道:“大人,我等唐人穷困,此旗是我汤池唐民积累了三代才买来了黄绫,在小人出生前不久才制成旗帜,总共用去了七十八年的时间,今献给王师以壮声色。” 三代人?七十八年!那朵再仔细看看,果然,这面旗帜虽然鲜艳,但看颜色以及质地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但看旗面以及镶边,哪怕是边角都工整细致,显然是经常被维护整理的,除了颜色质地,其它方面就跟新的没什么两样。 不过,那朵却是突然间感觉想哭,七十八年。三代人,积一县之力用了如此长的时间和财力就为了制成这面旗帜,而且制成之后被保存了三十多年,可以想象,制作旗帜的汉人倾注了多少心血,又是个什么心理。企盼王师一如孺子待母,与其说这些汉人是用数十年的时间制作一面旗帜,还不如说他们是用几代人的时间来给自己一个梦想:王师北伐。 那朵终于忍不住了,两行清泪终于挥洒而出,抬着旗帜的士兵也是泪流满面,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不过那汉子却没再哭泣,只是满面的感慨,还有向往。 此前北面辽国欺凌汉人百姓的时候,军营里的士兵们一片哗然,纷纷请命出征,但都被那朵压了下去,她是怕影响到枢密院的作战计划,但是此刻,那朵却是深深地明白了北方汉人的心理。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自豪。在契丹人两百年的欺压凌辱之下,汉人不但没有低下他们高昂的头颅,他们对中原的恭敬仰慕两百年如一日,从来都不曾减弱过一丝半分,与其说他们是在期盼中原军队北伐,不如说他们是在坚持自己汉人的荣誉,他们生就是汉人,死不为异族顺奴,王师北伐,那么他们依然是堂堂正正的汉人,汉家子民。 那朵再也忍不住了,哽咽着对那汉子道:“你且回去,本官……我这便整顿军备,即日起兵。” “多谢大人,小民等翘首以盼。” 等那汉子走了,那朵依然死死地盯着那面大旗,任由自己泪流满面。蓦地,那朵擦了擦眼泪,脸色一收,慨然下令:“传令三军准备出征,三日后,我军誓师出兵——王师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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