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第2/2页)
是不肯停下,这一番对峙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鹿清只觉得胸口中豁然开通,仿佛一段几十年无法开悟的禅宗公案被临济棒喝,顿悟明了,又似黄河下游大堤被冲,水流疾灌,一泻千里,那道太清仙气也终于再次运动自如起来。 这一动,鹿清的头脑中便是一片清明。有关五台派和许飞娘的种种一一闪过,想到之前自己还费尽心机地想要晓月师傅跟他们撇清关系,现在却因为一些法宝秘笈之利,不仅对他们毫无戒备,甚至还汲汲于求,言听计从,当真是惭愧莫名! 想到此处,耳目迷离之间,鹿清似乎看见眼前现出一个三尺高下的骷髅鬼头,纵横跳跃,啾啾乱鸣,浑身上下冒起丝丝白烟,仿佛受了极大的痛楚,龇牙咧嘴,张着大口朝鹿清咬来,鹿清连忙飞身后退,却见那鬼头飞到一半,突然停下,身体不停鼓胀,最后“砰”地一声化作一片白色飞灰四散。 呼…… 鹿清也在这一声爆炸中幡然醒来,抬头望着窗外,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朝阳初升,古旧的窗棂间,有晨风丝丝而入,鹿清一个激灵,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满是冷汗,淋漓如水,这一番道心争斗,当真是险恶异常! “那鬼头莫非就是所谓的阴魔?” 鹿清回忆前情,依旧心悸难平,虽然他知道这些上古魔经之中,往往附有魔头作祟,可是自己不过是修炼了短短两年工夫,一旦发作,便有这般威力,若是长此以往,还不知要经历怎样的艰难。不去说尸毗、石神这样的千年老怪,就是晓月师傅,百十年来要牢牢压制住自己的魔性,又不知付出了多少的代价呢?! 鹿清正胡思乱想,门外传来马觉的声音: “鹿兄可在房中?” “马道长少待!” 鹿清想起和许飞娘之间的约定,虽然自愧逐利之心竟至勾动阴魔爆发,可是昨日话已说出,毕竟不便反悔,况且原著中的朱洪也确是穷凶极恶之辈,若能早早铲除,也是积累功德的好事。 想到此处,鹿清一面答应,一面起身漱洗,这才来到门外,马觉见他终于出来,连忙上前说道: “飞娘适才传书而来,她此刻已经动身前往四门山,咱们事不宜迟,赶紧追上去吧。” 鹿清点点头,两人也未知会寺中诸人,双双驾起剑光便往东北而去。
一路无话,不过一个对时光景,忽然身下云层之中,飞起一丝银光,鹿清还在惊疑,马觉却面露喜色,朝鹿清一挥手,两人拨转剑光,疾驰而下,落到一座树木繁密的小山头上,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从林间步出一位三十许岁的美貌道姑,手持拂尘,背插一剑,身穿一件绛紫色宽袖道袍,腰间束一根丝绦,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正是黄山五云步的万妙仙姑许飞娘! “许前辈!” 鹿清上前深致一礼。许飞娘忙敛衽回道: “道友不必多礼,如今我们都是同门一体,虽则论辈分,贫道痴长些年月,但道友所承袭者,乃我五台混元祖师道统,身份不同一般,又是隐名拜师,贫道岂敢以师长自居。” 与之前因为薛蟒之死而阴冷凶狠的神色不同,这一回的许飞娘,和颜悦色,声音轻柔,听上去便有一种令人亲近的感觉。鹿清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这个蜀山版的“申公豹”,这个令无数修道之人前仆后继去跟峨眉对抗,又落得凄惨下场的“罪魁祸首”,除了美貌和阴狠,在她如喜如蹙的眼眉之间,似乎还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怨。 “飞娘,可曾查探到朱洪的巢xue?” 身旁的马觉一边环顾四周群山,一边低声说道, “据林瑞所说,朱洪久居此山,颇为警觉,每次祭炼宝物,都用黑神幡将四周笼罩,一片烟岚,难以分辨,因林瑞为了祭炼独门的血焰针,命座下那几个兽奴去四门山各峰顶采摘血河花,结果误打误撞之下,闯进了朱洪的法坛,原本朱洪要将那兽奴当即杀死,偏巧林瑞至交九环山赤身教教主鸠盘婆门下弟子铁姝偶然经过,出手救下了那兽奴,这才让林瑞知道了朱洪的底细。只是自此之后,朱洪也越发谨慎,这四门山方圆几百里,若是就我们三人,要一一搜查,那可是大费周章啊。” 许飞娘笑道: “哪有如此麻烦之事?!黑神幡虽然神妙,毕竟还是依照我五台派天书记载所炼,莫非只有他朱洪会用么?” 说话间,许飞娘掐指禹步,越走越快,口中念念有辞,只听她道一声“疾”,手中拂尘甩动,便有一道黑烟窜出,许飞娘向鹿清和马觉两人招呼一声,各驾剑光紧紧跟随,那黑烟在山峦叠翠之间如龙穿行,片刻之间,飞到一处凸起的崖壁之旁,便不再前进,只是围着一片云岚团团舞动。 “两位小心,朱洪那厮必在此间!” 许飞娘低喝一声,当仁不让,背上宝剑早化一道金光穿云破雾而去,那云岚之间顿时响起一个沙哑的男子嗓音: “何人敢来坏道爷大事?!” 话音未落,那片密密厚厚的烟气仿佛吃一阵狂风吹散,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崖壁上显出一块平台,平台上设一个香案,香案上供着一只葫芦,两边点两根粗如儿臂的绿腊,香案四周又竖着九根石柱,石柱上各绑着一个男女童子,他们似乎被妖法所迷,目光呆滞,全无神采,只是等死。石柱前面,则站着一个长身瘦削妖道,披头散发,赤着双足,相貌狰狞,看见面前的许飞娘和马觉两人,妖道似是吃了一惊。 “万妙仙姑?!” 妖道脱口而出,那许飞娘却脸色悲愤,厉声说道: “贼叛徒,今日我便来跟你清算当年盗宝害师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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