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宗楚客的烦恼 (第2/2页)
着居家的服饰,自然不敢有人说他什么。 可是现在盯着这身自己耗尽心血才获得的穿戴,宗楚客却有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不由来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自己的这身穿戴是怎么得来的,宗楚客心里很清楚,当初正是自己暗中奏请韦后效法先太后革唐鼎、自当女帝,深受韦后的宠幸,才被委以中书省宰相的重任!而且这些年追随着韦后的脚步,他做了许多被人诟病的事情,他和韦后,现在俨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宗楚客不敢想象如果韦后倒了,他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盯了这身袍服好一会儿,宗楚客这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定定心神,以低沉而威严的口吻命仆从们:“更衣!”贴身的仆人赶紧进门来,小心翼翼地取下挂在承衣钩上的宰相装束给宗楚客穿戴了起来。平时可以随便一些,即使在这中书省廨署大堂他也不在乎,但是现在要去进宫,面见韦皇后,饶是再多的累赘,宗楚客也必须得穿戴整齐了,若是惹恼了这位主,被她认为是大不敬,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这三郎的事情,必须尽快奏之皇后,让她要早做决断。”穿戴整齐,宗楚客在心里暗暗说道。然后招来了刚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奏事官儿,让他去通知了韦巨源来廨署当值。 其实宗楚客今天来中书省当值,那也是纯粹的一时兴起,是为了找个借口躲避韦皇后的召唤。因为这韦皇后最近极宠那光禄少卿杨均、散骑常侍马秦客这两个青年侍从官员,但凡有什么活动这两人总是伴驾左右。但是说实话,宗楚客心里却是烦极了杨、马二人那面如傅粉、朱唇皓齿的脸庞儿,但又不好再韦皇后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只好找了这么个借口不见面。 哪知道计划不如变化,谁想到自己现在还要亲自去求见韦皇后,少不了又要见到那两张令人生厌的油头粉面。但是宗楚客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从去冬以来,各地耳目报来的消息中就冒出了不少不祥的苗头,使韦皇后、宗楚客等暗自心惊,不得不处处留意,步步小心。韦皇后更是交代了下来让他在中书省台里一有情况就马上通气,今天李隆基闹出来的这一桩事情,宗楚客却不得不再去面见韦后。
说到这里再说一说当下这大唐中书省里的情形,虽说宗楚客是这中书省里最年轻的宰相,其他的几位宰相年岁都比他要大,但是说起权势来,其他的几个人合起来都赶不上他宗楚客一个人。肖至忠和岑羲两个人是太平公主的人,仗着今上对这位亲妹言听计从,倒也能做了一些小事的主。同为韦后一党的唐休璟和韦巨源,在中书省里却完全是仰他宗楚客的鼻息。尤其是唐休璟已年过八旬,韦巨源也七十出头了,但平日在省中当值的,倒多是这两位老相爷,朝中有那为人刻薄而胆大的官员,就曾称他俩是“值宿宰相”。因为除了当值而外,中书省的一应事情的处置,这二老或沾不上边,或只能看宗楚客的眼色行事,其实只有宗楚客和唐休璟和韦巨源等当事人心里才清楚,这也是无奈之举。 原来去冬以来宗楚客便发现,在各省、各地奏章中,就出现了不少或明或暗地弹劾他宗楚客和韦氏诸国亲的奏章,直言自己和诸韦是专事谄媚、毫无治国安邦才干的jianian贼,对于安乐公主、上官婕妤等人依势用事,请谒受赇,大肆任用斜封官的行为也多有微词。甚至有黄门侍郎接奏祥瑞之名,言牝鸡司晨,这不就是分明就是在意指韦后擅权吗?有了这层原因,宗楚客就更加不放心让肖至忠和岑羲等太平公主党人当值了,除了他自己,就是唐休璟和韦巨源在中书省里顶着,万一有点什么事情也能落到自己人手里。这会儿自己要去进宫面见韦后,不得不让那老宰相韦巨源再来替替自己。 “当!……当!……当!……当!……” 正当宗楚客的心绪被新的念头弄得再次烦躁时,晨钟四响,使他回到了现实中。听着余音袅袅的晨钟声,宗楚客暗自叹了一口气。他遣开搀扶他的仆从们,独自步出当值厅堂,下了雕着宝相花形的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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