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官_第六章 慈心悠悠(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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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慈心悠悠(下) (第2/2页)

水平实在不知道得费多少口舌去解释才行,不过这时候又不能再说什么“我这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要是这么说沈迈非得拿拐杖揍他不可。所以略略思考了思考,便拱了拱手道:

    “侄儿刚才心里难受才如此胡言乱语,现在想想实在有些胡闹了。再作诗只怕……”

    这意思当然是说刚才有心境,现在没心境了,可沈迈满心里要试一试他,虽然听得出他想偷懒磨滑,但哪能就这么放他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

    “随便作一首吧。不过是在坟前向亲友们念念以表哀思罢了,也不需要如何文采。”

    这个台阶总算降了下来,沈谦放了心,点点头道:

    “三伯容侄儿想想……嗯,河广难航莫我过,未知安否近如何。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

    这首诗是清朝诗人倪瑞璿的《忆母》,论起文学性和意境来比《墨萱图》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沈谦念它就是要往下降一降层次,以免像《墨萱图》那样无法解释。可沈迈听到“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两句,想到母亲在地下岂不是同样思念着自己?情之所至处,泪水刷的一下止不住的淌了下来,满心绞痛无比的连忙向沈谦摆了摆手,哽咽的说道:

    “好,好,就他了。五郎,老夫累了,你先出去。”

    “是,侄儿告退。”

    …………………………………………………………………………………………………

    沈谦是出去了,但沈迈哪里还坐得住?他腿脚不好,无法出去跪灵,为了方便向本家兄弟和众仆役下命令,身旁的矮桌上就现摆着文房四宝。待沈谦掀帘出了门,沈迈顿时忘了形,一番手忙脚乱取来了纸笔,生怕忘了任何一个字,连忙工工整整地抄写起了《墨萱图》和《忆母》,就连满脸震惊的蒋楷和蒋韵儿推开虚掩着的门走出来在他身后默声观望都没有察觉。

    那两首诗并没有多少字,而且沈迈的记性非常好,不片刻的工夫抄写完成,哆嗦着手拿在眼前上上下下看了许久,热泪接着喷薄而出,滴滴答答的将字笺都打湿了。

    “舅舅……”

    旁边的蒋韵儿可是沈迈至亲的外甥女,徐老太君的嫡亲外孙女。虽然不可能像对自己的祖母那样整天腻在“外”祖母身边,但从小也没少在西溪陪着徐老太君住过,感情自然极深。刚才在里屋听见沈迈跟沈谦他们的对话,虽然一时之间无法完全理清楚“那边”乱七八糟的关系,但作为蒋之奇家从小受浓厚文化氛围熏陶的大小姐,文学修养却是非常高的,所以虽然一直躲在内室没敢出声,却也像沈迈一样完全被沈谦的话惊住了,感动了。此时看到舅舅心有所伤更是难免满心痛楚,连忙蹲下身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候堂屋进来处的门帘动了一动,紧接着便带着风走进来两个人,前头那人五六十岁的年纪,一身闲着的儒袍,刀刻一般的方脸上透着无尽的儒雅,而微微鞠着身跟在他后边那位则是一位三十多岁模样,身着绿色官服的瘦高个儿。

    刚才和meimei一起躲在里屋哀声长叹的蒋楷抬头看见那两人进来,连忙撇了沈迈和蒋韵儿往前迎了两步,恭恭敬敬的说道:

    “父亲……哦,原来是周县尊到了。”

    这种环境实在不宜笑,就连微笑都不合适,那位绿袍官员早就跟蒋楷认识,连忙拱手还礼道:

    “哦,梦锡学弟好。下官刚刚得到老太君丧信便赶了过来。在外头恰好遇上蒋修撰……呃,那个,沈少府……”

    “玉训,伯蹇到了,你……三郎,你舅父这是怎么了?”

    ……

    那两个人正是蒋之奇和钱塘知县周岩。蒋之奇是徐老太君的二女婿,这些日子刚刚结束谭州知州的任期,正要前赴广州担任知州,中间有点空,所以得知岳母病重的消息,就带着夫人和留在身边的一双儿女蒋楷和蒋韵儿赶了过来,在西溪已经住了好几天了,本来正在计划赴任的行程,但老太太这么一死,他自然不能走。不光不能走,还得依靠自己的名望帮小舅子沈迈应付杭州这边的官场中人,所以这“东床娇客”当的实在不怎么舒坦。

    至于那位钱塘知县周岩则是沈迈二哥沈辽的门生,虽说沈辽已经去世了,但人不在了感情还在。更何况朝中重臣蒋颖叔也在这里,又是沈家的女婿,他周知县身为西溪所在县的父母官,在得到了徐老太君丧信的情况之下,不管从公从私也都得在第一时间跑过来,要不然这官儿可就当得实在太糊涂了。

    然而周岩倒是殷勤,但刚和蒋楷招呼完正要好言劝慰沈迈节哀,哪曾想人家沈迈却完全像是痴了一样一直盯着手里的纸笺看,仿佛根本没听见他进来。

    这是搞什么名堂?这么不给面子……周岩登时满头雾水,连忙下意识的瞟了瞟蒋之奇。于是同样莫名其妙的蒋之奇只得轻声提醒了沈迈一句,见没起什么作用,便一边向蒋楷问询,一边凑到身边身边望向了纸笺上的那些字。

    就这么一眼的工夫,蒋之奇也登时呆住了,仿佛完全忘了周知县的存在,急忙向沈迈问道:

    “玉训,这是你写的悼母诗?!”

    “……不是。”

    沈迈这时候才缓缓抬起了头来,目光空洞的望了望蒋之奇和周岩,微微闭上双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才道,

    “这是家侄沈谦所作。”

    “什么!沈谦?”

    蒋之奇虽然隐约听说过老沈家有个从小的痴傻,但是却从来没听说过沈谦这个名字,然而当他再次仔细看了一遍那两首诗之后,却依然下意识的惊呼了出来,登时把站在一边颇有些尴尬的周岩弄得更是满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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