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3年生人_第二章 义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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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义子 (第2/2页)

,“嘿,真解气!东来,真有你的,把这帮小鬼子治得服服帖帖。”

    羽东来推开小九的手,笑骂道:“欺负我个矮吗?”

    小九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解释,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而站在一旁的阿雄却神情有些尴尬地走了过来,对羽东来说:“对不起,小羽哥,之前我们经常欺负你,你别生我们的气好不好?”

    “是啊,东来,你千万别生我们的气,都是我不好,是我不知道你的厉害,带着他们瞎胡闹。”小九说着有些急了,怕羽东来想起从前的事,不肯教孤儿们打拳,连忙道:“要不这样,你打我一顿,把从前受的欺负全都还回来,好不好?”

    说完小九干脆趴在地上,一副任打任骂的架势。

    羽东来又好气又好笑,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去,别在这儿耍赖。”

    小九一骨碌爬起来,笑嘻嘻地道:“我就当你已经打过了啊,以后可不能再找我算账。”

    羽东来摇摇头,眼神渐渐深邃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想当年,胯下之辱我都忍了……”

    “胯下之辱?”阿雄不解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始皇三十六年……算了,都是些过去的事。”

    羽东来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轻微地抽搐起来,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们既然要跟我学功夫,那就得守我的规矩。”他顿了顿,视线在孤儿们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打退堂鼓,才继续道:“明天早上日出时分,都在这里等我,谁要是贪睡误了时间,就等着挨揍。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孤儿们挺着小胸脯叫道。

    又交代了小九和阿雄两句,羽东来这才离开孤儿们,朝东街自家方向走去。

    路过徐家商号门口,老掌柜徐云升已经依着门框在等他。

    徐云升膝下并无儿女,又兼着年纪渐老,因此每次看到唐人街里流浪的孤儿,总是心怀恻隐,不时施舍些衣服食物。羽东来当年父母双亡,如果不是靠着徐云升的施舍,能不能活到今天还很难说,是以对于徐云升,他是倍感亲切的。

    见到徐老掌柜出门,羽东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叫声:“世伯。”

    羽东来的父亲羽德兴当年和徐云升平辈论交,再加上徐云升这些年来对他的照料,羽东来叫这声“世伯”倒也并无不妥。

    徐云升捋着胡子暗自打量,心里却是惊奇不已。

    眼前这孩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自打生下来就是又痴又哑。就连落地的时候都不曾啼哭过。徐云升有时也不禁感慨,当初羽德兴那么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生下这么个闷声葫芦。

    后来羽德兴一家殁于流疫,徐云升看着幼小的羽东来可怜,也曾动过养育的念头。但一来交情不深,二来羽德兴的弟弟羽德裕一家尚在。唐人街虽在异邦,该讲的礼法还是要讲。因此羽东来的事,于情于理也轮不到他掺和。

    谁知今天这孩子居然一下子转了性!不但能够开口说话,而且还能说得一口好洋文。再看他以七岁幼龄,力压七八个十二三岁的洋人小孩,又三两句话说得华人孤儿们心服口服。小小年纪,倒是已经有了一副强硬果决的做派。

    虽说跟这孩子无亲无故的,徐云升心中还是有些宽慰。

    “嗯,好,好孩子,你过来,跟老头子喝两口茶。”

    徐云升笑眯眯地拉着羽东来走进店内,让他在高背椅子上坐好,又特地拿了几样可口的点心。

    “尝尝。都是给伙计们留的。我老了,吃不得这些。”

    按说羽东来这些年流浪街头,饥一餐饱一餐,刚刚打了一架,也的确有些饿了。但是他仍然先道了谢,这才拿起点心,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徐云升心里又多了些讶异,更觉得这孩子不论精气神都跟往常大不一样。

    他琢磨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东来,你今天怎么一下子精神了不少?那洋文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常去外边玩耍,听得多了也就会了。”

    羽东来说着,忽然就放下点心,从椅子上下来,一弯腿跪在了地上。

    “世伯,这些年来多亏了你,施舍了不少吃的穿的给我,也****不少心。今天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觉得脑袋里开了窍,很多不明白的事,一下子都想明白了。回过头想想,平日里要不是你老人家体恤怜悯,我哪里还能活到今天。大恩大德,不敢言谢。请受侄儿一拜!”

    说完也不等徐云升开口,咚咚咚就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徐云升连忙把他扶了起来,“东来,你这不是骂我老头子吗?快坐下快坐下。”

    等羽东来重新坐下了,他才叹了口气,道:“东来,你自打出生就有些癔病,这些年流浪街头,无人照顾。老头子我不过是看在邻里邻居的份上出了把力,要说帮过什么忙,那是扯淡。”

    他说这话却是不知不觉地把羽东来当成了大人。大概是因为羽东来刚才应对得体,有意无意地给了他心理上的引导。

    “不过。”徐云升继续说道:“你今天既然好了,我也实在高兴。什么谢不谢的就不要再提。以后没事的时候,来我这坐一坐。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也尽管开口。”

    羽东来点了点头。

    徐云升又问:“你现在可有住的地方?”

    这一次羽东来不说话了。

    他父亲羽德兴当年做的是泥瓦行当。在唐人街里,中餐馆和浆洗店向来是主业,建筑这一块从来没有人碰过。羽德兴为人玲珑,看准了纽约城正是大兴土木的时候,拉起一伙人马跟着洋人修屋盖房,短短几年就赚得了一份家业。羽德兴夫妇死后,羽东来一则年幼,二则是个傻子,他叔叔羽德裕一家于是借口照料他,强占了兄弟的家产。街坊邻里虽然有人看不顺眼,但这海外异邦,人人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了这些闲事呢?

    徐云升也是随口一问,话一出口就知说错。眼看着羽东来不再言语,他心里反而愈加的不是滋味。

    这孩子的命也是太苦了点。虽然不知道他的癔病是不是真的大好,但眼下看着,倒也是个可造之材,就这么在街上晃荡,实在有些可惜了。

    徐云升心里暗暗思索着。直到墙角的自鸣钟响起悠扬的钟声,他才仿佛被惊醒般皱了下眉头。

    犹豫再三,徐云升终于清了清嗓子。

    “东来,你刚才既然给我磕了头,就不能白磕。干脆这样,老头子我膝下无儿无女,不如我认你做个义子。以后你就跟着我住在店里。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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