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消逝的神明 (第2/2页)

甚至与事实毫无关联，根本就是后人添油加醋捏造出来的茶余饭后的笑谈——”

    那一定是因为她就身处于那段历史当中吧，所以能如此确认否定。

    神明会任由少年随意编织语言，它若不是太过无聊，那就一定是因为……同情吧。

    “但慢慢地……也开始觉得有意思起来了。我想，那一定是因为给我讲故事的人是你吧。”

    她的嘴角开始微微翘起一丝弧线，那是尚文第一次从少女脸上看见笑容。

    少女伸出双手想托起尚文那渐渐低垂的脸颊。但少女的双手已经无法撑起，即使轻微如空气的重量。尽管是这幅模样，少女也早已失去躯体与灵魂，连能表现出的情感亦仅仅只是单纯地模仿记忆中的行为。

    但即便这只是记忆，对于尚文来说也是极其宝贵的‘新鲜’。

    尚文想说些什么，却也为无法找到足以辩驳那幅笑容的理由而沉默无言。

    少年曾认为自己非常了解对方，并认为艾拉亦同样如此。在他们之间存在的唯一联系双方的共通点，大概只有彼此是对方‘自以为的好友’这一意识吧。

    “所以，请继续讲下去吧。”

    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穿过少女虚无的手心滑落，扑簌扑簌地流个不停。尚文像个孩子一样抽着鼻子，做着无声的哭泣，一边拼命地擦拭眼角。

    “——没有人聆听也没关系，不被人理解也没关系，努力地活下去。结识更多的友人，然后在不知不觉间，那些簇拥在你的身侧的人们会不停予以你期许，渴求着，想从你的话语中知晓更多的……关于你的故事。”

    若是以为彼此相知，那对方又何曾不理解自己。

    即便常在大人面前佯装成熟，但无论谁看见这一幕，一定会为他连勉强自己都表现得如此幼稚的模样，而感到心痛吧。

    那是自己不曾实现，唯一向‘不存在的神明’许下的愿望……

    少年比任何人都希望眼前的少女能够活下去，所以他拼尽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想着把少女推出那片黑色太阳的光芒之下。

    那个时候的尚文还并未知晓，少女即是黑色太阳自身，她的消亡亦无法避免。愿望被重新构筑，向着与最初的轨迹背道而驰，以‘恩惠’的形式重返尚文身上。

    “大可不必为我的消亡而感到伤心，不如说……那是在漫长的时间里，我所一直期待着的事情。像这样……我回到了这个世界，再次与一直牵挂的人相见，并请它给予你这幅身体……“

    尚文翻开双手，开始观察起全身来，确实感觉到与自己原来的身体不同之处。

    ……充满了力量。

    “——然后，终于我也有了我唯一可以向你夸耀的东西了。”

    艾拉如炫耀般张开了双手，或许她只是想对尚文展示这个世界而已吧。

    虚幻的光芒逐渐黯淡，宛如恬然绽放的待霄之花，散落着清浅的光辉，待将一切思念倾诉完了，便即刻迎来凋零。

    “——艾拉。那个你牵挂的人……他可以拯救你吗？”尚文开始感到慌张起来，伸出手拼命地想挽留住艾拉。“回答我，艾拉！艾拉！！”

    尽管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是徒劳无用的行为，却仍有如耍着性子的孩童般，执拗地不想失去……

    早已意识到这点的艾拉，直到最后都只是平静地对着尚文微笑着。

    ——好好地活下去。

    ——还有，生日快乐。我的……可爱的孩子啊。

    随着慢慢消逝的身影，艾拉空灵的声音也不再响起，半空中的星之指针失去了浮力。

    尚文上前伸出双手，接住缓缓落下星之指针，将其当做最重要宝物般紧紧地抱在怀里。

    “所谓的神明……心眼可真坏啊。”

    它们从来都是如此傲慢，不愿倾听人们的牢sao，仅仅将恩惠赋予世人，却不曾求得自己想要的回报。

    正因如此，最终不得不于世人面前消失。

    经过了冗长的寂静的时间，尚文挺直了背脊。在尽情发泄完情绪之后，头脑冷静了许多，思维也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先定下一个小目标吧，比如……先考虑一下该怎么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

    尽管如此，但要面对眼前陌生的环境，无法掌握任何资讯，一无所知的现状……尚文的眉心皱得愈加紧锁起来。

    这是哪里？我该做些什么？我将到哪里去？

    轻咬起下唇，对于接连抛出来的一系列经典的哲学思考感到束手无措，文开始将目光转至怀中的星之指针上面。

    ——这是我能给予你的，唯一的礼物。

    在脑海里直接传来艾拉的声音，尚文的瞳孔开始扩散，意识随着再次焕发出光芒的星之指针慢慢地被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