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风云_第五章 文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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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文臣 (第3/3页)

祺也见过礼,也不客气就居东而坐了。杜登春和刘氏、范文祺很熟,大家聊了一会儿,小德子早被领去,一时下人来回禀说老爷书房请见,杜登春也就势和众人一一告辞。大家把他一直送出正院,这才折回进了垂花门。

    范府有三路三进。东西花厅以柏木建造,有木鬲扇及罩。宅后有院,院中有游廊,小池。入园中,人工凿有水池,池边有轩。绕池可穿入西部,内有假山、老树、青藤。南端为花厅。该园有湖池,临湖有水榭,三面环列湖石,湖石有玲珑之概,正中太湖石山高五六丈,甚奇峭。范文祺指着石峰下的正方形石室介绍,此石室称片石山房,为石涛和尚手笔。明磊就势恭维几句,谁成想这范文祺来了兴致,大谈这是采用分峰叠石的手法,选用了不同颜色的石料,这是春季的山林,这是夏天的荷塘,这是秋日的残阳,这是隆冬的雪狮。明磊嘴上夸着无不形象生动,匠心独运,心里却在骂“再好也比不过颐和园,小了吧唧地,有什么啊”。

    范秉斋看上去五十岁上下,面似三秋古月,一双似喜非喜的细眼,一副花白的胡须,头戴酱紫色的四楞逍遥巾,身穿酱紫色对襟员外氅,上绣团花,金线镶边,足蹬粉底皂靴,把自己打扮得象一个在家闲居的官员。坐在庭院里的书桌前,左首摆着几卷书,面前还放着一本打开的,右首摆着砚台和两支毛笔,身边有三个颇有姿容的丫鬟伺候着,一个粗笨的女佣正在煮着茶水的火炉旁扇火。

    明磊现在深深体会到什么叫附庸风雅。书籍、优雅的庭院、考究的家具、精美的陶瓷茶具都在传达着一种雅致,但这些也太过做作了吧!但一想到自己的未来,明磊恨恨心,克制住满心的不屑,给范秉斋跪下,行了晚辈参见长辈的四拜大礼。陈子龙在江南大名鼎鼎,亲自为此人写来荐书,可范秉斋还是看不出明磊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对于不知道的事情正身告明,而且神态自若,看来倒也不是凡夫俗子,只是不知道的也太多了,陈子龙能和他交往吗?范秉斋试探地问了问,明磊索性具实告诉他“自己和大樽(陈子龙的号)素未谋面,只是和北京的汤若望神父熟识,自己的才学不在这些风雅之事上”。

    明磊住在范府东北角的跨院,院子很小,只是一溜三间北房和东西各一间厢房。跨院和左首的院子相通,住着范府的几位管家,那个院子有扇门直接对着外面,而明磊的院子右首就是夹道,不过只是通到二堂,和内院一墙之隔却没有通道。明磊需要通过大管家的院子出门,大管家需要通过明磊的院去前堂,想不熟识都难。

    范府有三位管家,用仁义礼志信起名。大管家叫范守仁,二管家叫范守义,三管家叫范守礼,其中大管家的权利最大。范守仁也就三十五六岁,高大精悍,没有留胡子,最少明磊觉得很精神。明磊有意和他搭讪,又没有什么架子,一来二去俩人很是熟聂。

    六月初七,明磊在来到扬州的第三天,终于见到了阎尔梅。(阎尔梅,字用卿,号古古,自号白耷山人,江苏沛县人,死后私谥为文节。)

    杜登春被明磊磨得没有办法,只得央求夏完淳、邵梅芬去请他们的复社前辈阎尔梅。

    夏完淳、邵梅芬对明磊也有些不满,陈子龙是复社首领级的人物,又对周长缨有恩,明磊只是让小德子写了一封感谢信了事,阎古古(阎尔梅号古古)虽和陈大樽同为崇祯三年的举人,可陈大樽进士出身,现在官居兵科给事中,而阎古古却只是史阁部的幕僚,高下之差何其悬殊。明磊却急慌慌地等着拜见,出银子请客,两人想想就来气。

    其实,这些人哪里会知道,阎尔梅被后人尊称徐州二遗民,单凭他当面骂史可法“竖子固不足与计事’,明磊早就心向往之,认定此人就是自己的张子房、诸葛亮。此次来扬州,主要就是为了这个阎尔梅一人而已。

    五亭桥在蜀冈边上的瘦西湖里,造型独特,桥下四翼十五个桥洞彼此相通,桥心还有一亭曰“吹台”。明代后期流行游宴,明磊他们的酒席就摆在这吹台之上。

    阎尔梅四十岁出头,身材高大,衣着随意,不修边幅,双目有神,也蓄着胡须,最突出的是耳大面白,耳朵不是一般的大,明磊瞅着“难怪阉党骂他白耷,不愧自号白耷山人。”

    阎尔梅是前辈,明磊随着众人行了跪拜之礼,不禁心中大骂: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动不动就给人跪下,还分左分右的,这就是礼仪之邦了,王八蛋的规矩!

    一开始,明磊没有搭茬,在一边对照着书中记载,揣摩阎尔梅的性情。阎尔梅饮酒作诗,见这个长缨一声不吭,却是酒到杯干,颇有豪爽之色,与江南之士的温雅很是不同,便有了结交之意。明磊察言观色,也开始活跃起来,复述崇祯三年主考官杨廷枢对阎尔梅的赞赏“旷逸跌宕,有吐唾四海之气”,接着也不找痕迹地夸奖了复社和其余诸君,大家的兴致一下子被明磊带了起来。明磊不时还讲一讲海外趣闻,天将近晚,众人才尽欢而散。

    临走前,明磊一把拦住阎尔梅,低低的声音说道:

    “现在,清兵全部的精锐都用来围剿闯贼,正是史阁部挥师北进的唯一机会。”说着,明磊不禁摇头叹息,“不过,我观其人,志大才疏,言过其实,必不能敢有此做为。退而求其次,先生还是要劝阁部约束四镇,收拾人心,加紧防卫黄河以南,一旦江北沦陷,金陵势不可守矣!“说着,将沈易安送他的玉佩递给阎尔梅看,”我与沈家有旧,话不能细讲了,改日再登门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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