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3/3页)
是荀先生的吗?” 荀明义不是没接过上头的赏赐,不过每次都要三跪九叩,从来没有见过皇上的奖赏是这么一个奖励法,也没想到沈哲可以拿着皇上的赏赐之物就这么安安然然的端坐着,没有丝毫惶恐之态,弄得他不知此时是跪好还是不跪好,跪,自然间接跪在了这个姓沈的小子面前,难免自贱身价,而不跪,那不是明摆着不守君臣之礼吗?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朝着木盒礼节性的拱手拜了拜,当时变现了自己对皇帝的尊重。
荀明义脸上虽然平静,但是心底里是惶恐之极,心想以前荀家的大功那不是是指手指头够算的,也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厚重的封赏,偏偏此时唯有建树还日渐失势,皇上却赏了十五万两白银,这样的数目,即便是当年乾隆皇帝的宠臣和珅大概也没有享受过。而且又不是大张旗鼓,反而似是想要不为人知,这样的反常,不免让荀明义心中紧张。 正在此时,只听沈哲又说道:“荀氏四代,为大清国效力,未曾废弛……” 沈哲这句话一出口,荀明义立刻想到皇上的赏赐敢情儿竟是陛下对于荀家世世代代对大清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虽然赏赐的数目太过惊人,却也说得过去。 立刻说道:“为人臣者,为皇上分忧,为国家效力,乃是本分,荀家时代亦以可以报效国家,报效朝廷为荣,有怎生受得起皇上如此眷顾。” “荀先生”沈哲抬手示意荀明义别再感激涕零“荀先生,在下看您是弄错了,令尊,令祖的功德皇上今天早上就已经表彰过了,您忘了吗?” 经沈哲这么一点,荀明义倒是想了起来,今日早上,的确有几位公公来宣读圣旨,而圣旨上的内容也的确是皇上对于荀家的嘉许,而且在当时,朝廷也有下发的赏赐,本来以为自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是转瞬间又发现自己的眼前迷雾重重。 “荀先生,皇上的这些赏赐跟令尊,令祖无关,仅仅是赏给荀先生您的。” “我?”荀明义一愣。 沈哲点点头道:“没错,荀先生也知道,我大清如今内忧外患,国库空虚,皇上有刚刚当政,如今皇上拿出这十五万两白银,可是皇上能然荀先生看到的全部心意。不过这份赏赐,要说是对现在的荀先生的嘉奖,倒不如说是对日后的荀先生的提前嘉奖。” 荀明义听得这过去,现在的兜兜转转是不明所以,满眼茫然,心下却是已被载淳的厚爱感动得无以附加,虽然求教于沈哲是心有不甘却有别无他法:“还望沈大人明示。” “荀先生将可以为皇上,为朝廷,乃至于整个大清的黎民百姓立下汗马功劳,只看荀先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微臣自当肝脑涂地,报效皇恩。”荀明义回答的不假思索,心下觉得自己身无长物,最多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大丈夫从来是要死得其所,若是皇上真是要借他的项上人头易用,也算是死得为国为民,重于泰山了。 倒是在窗外的李冼捏了一把汗,正所谓旁观者清,一直是局外人身份的他自然比当局者的荀明义看得清楚,这个沈哲的话看似不着边际,实际上步步紧逼,不知不觉就让“猎物”钻进了他给他们埋下的陷阱。 “有荀先生这句话便好,其实皇上之所以同意荀先生挂印还乡,是因为在朝堂之外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让荀大人去做。”沈哲向荀明义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一点,荀明义自从听说沈哲是来送皇上的赏赐,对他的印象也稍微好了一些,经这么一招呼,便索性在沈哲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沈哲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花了两个点道:“荀先生请看,这里是我大清的上海,这里则是日本国的横滨,想来荀先生也有所耳闻,东瀛大化改革,与欧美通商,而上海又是欧美之人在远东第一据点。这条航线自然会空前繁忙起来,近日,听说日本的天皇送给日本国内一个叫‘三菱’的小商号十三条客轮,就是要垄断日本到大清的航线,因此皇上以为,我大清应当先下手为强,把这块膏腴抢到手,所以希望荀先生可以用皇上赏赐的这十五万两白银,以您个人的名义,开办一家航运公司。” 荀明义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自然无法意识到一条航线取得的利益,尤其是一条通往日本的航线,但是在他而言,他很明白的是,办公司和办商号一样,他一旦应下了这份差事,他从此就从士农工商的“士”降到了最末等的“商”,别说他今后怎么见清流派的旧友,死后都不知道在黄泉之下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但是毕竟是皇上的意思,他不能明摆着去违抗,而且沈哲有一点说的没错,凭如今的同治皇帝载淳要拿出十五万两纹银可以说是动用了浑身解数,凭这点,他就不能翻脸不认人。于是推脱道: “草民何德何能,怎能承担如此大人。” 沈哲心里冷笑,道:您这转弯儿转的太快了吧,刚才还是“微臣”这会儿子就变成了“草民”,当下也毫不客气的说:“您确实无才,不过荀先生您有一样东西是别人没有的,荀家的声望。” 荀明义也火冒三丈,拍案而起道:“士可杀,不可辱。” 沈哲仍是反唇相讥,毫不退让:“荀先生,恕在下直言,要说荀家的名望也是皇上给的,如今为皇上所用又有何妨。死是最简单的事,不过令尊已经把你荀家的那份用了,您怕是用不成了。” 荀明义还想说话,但是沈哲却没打算给他时间,继续说道:“如果在下没有记错,逊先生刚刚才说过肝脑涂地以报皇恩,报效朝廷的方法很多,您在朝堂上义正言辞算一种,这样……‘忍辱负重’也算一种,在下可以保证,此事一成,公在千秋万代,不但视为皇上,为朝廷,还是为了天下百姓,在下知道,宣先生信奉的‘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而如今皇上让您做的正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即便是奇耻大辱,您当一次程婴当真不值得吗? 荀先生之名在乎一个‘义’字,‘义’字上羊下我,被羊骑在头上仍然心甘情愿那才叫作义,而荀先生此时只执迷与所谓的风骨,在下以为,当真是愧对了令尊取得名字。 在下言尽于此,至于这十五万两白银,皇上吩咐过,就是赏给荀先生您的,无论您答应与否,这份赏赐绝不收回,在下告辞。” 说罢,起身便走,这一举动来得太突然,李冼来不及避开,竟然和沈哲装了个正着。沈哲本来行色匆匆,见到他,却也停下脚步,似乎是在努力回忆自己合适见过这个人,没多一会儿,便好似是想了起来,向他拱手道:“李贤弟节哀。” 李冼冷笑道:“‘节哀’二字沈大人为何方才没向舅舅提起。” “在下与荀先生已经是成年人了,在下本来以为既然是成年人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在无需他人开导,不过,看来在下是预料错了。没能让荀先生节哀,在下此时也着实是十分后悔。”沈哲后半句话有意提高了声音,似乎故意要说给屋里的荀明义听,又降下音调说:“李贤弟可不是池中之物,在下可从来不觉得,荀大人或是令尊之路会是李贤弟今后所走之路,在下方才所说之事,荀先生看不到其中的大义,难道李贤弟看不出吗?” 李冼咬紧嘴唇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沈大人这样无所顾忌……”李冼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荀明义的咳嗽声打断。 沈哲看了眼满脸逐客之意的荀明义,说道:“在下也有亲朋家眷,怎能肆无忌惮,不过在下以为人这辈子一些最重要的事儿,还是来由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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