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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救人 (第1/2页)
一九九三年的春天来得比以往都早了些。二月刚到,柳条儿就发青了;三月里桃花红满了树;四月里槐花已经大街小巷飘香;五月端午刚过,天降大雨,三天三夜。村南的河都胀满了。仅有的一座南北通向的桥淹在水底。 那天中午,王利发要到河对岸。何能正在河边钓鱼。在王利发过河前,何能用鱼竿拦住王利发,说:“老岳父,你干啥去?” “你个狗×的,你在瞎胡喊俺撕烂你的嘴。” 王利发从地上拾起一个坷垃头,朝核能扔过去。何能头一偏,坷垃掉进水里,惊起一片涟漪。 “俺和苗苗那是早晚的事,你这个岳父是当定啦。哎,对啦,俺媳妇苗苗在家干啥啦?” “你是不是真想挨揍。” 王利发又捡起一个砖头,朝何能扔过去。何能没料到王利发会用砖头扔他。等砖头扔过来,在躲避已是不能。扔过来的砖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脚上,何能大叫一声,抱着左脚哇哇大叫。 王利发冲何能吐了口唾沫,脱去上身的衣服,纵身跳进水里。 “狗×咧,敢用砖头仍老子,要不是看你是苗苗的爹,俺非得揍你一顿。”何能冲河里淬了口吐沫,狠狠地说,“淹死你个老狗。” 骂完,何能重新捡起鱼竿钓鱼。过了一会,何能感觉鱼竿突然下沉,他急忙往上拽,可怎么也拽不上来,猛一用力,鱼竿断做两截。留在河里的那端慢慢地浮上来,吊钩出有一坨头发。何能不确定是什么东西,找了一根竹竿,拨弄了下,认清是人的头发。他忽然想到王利发下去好长时间还没有露头。他不敢下水,拿竹竿在王利发落水的地方胡乱的搅动。不多时,王利发瞟了上来,整个人鼓鼓的,像个打气球。何能用竹竿戳了戳王利发,没有反应。何能扔下鱼竿,跑回村喊人。 “不好啦,王利发淹死了!快来人啊,王利发淹死啦。” 当时是中午时分。过了端午,人们都习惯在家里睡午觉。街上很少人影,仅有几个老头躺在玉米杆上侃大山,吹牛皮。何能喊第二遍时惊动了他们。 “大中午的,何能这小子嚷嚷什么,像报丧的。”王德彪吐了口唾骂,很厌恶地说。 王德彪是村长王利发的爹,仗着自己的儿子是村支书,平日里说话高人一头。 “我听着好像是喊王利发有喜了。他家能有啥喜事?” 李德道的耳朵有问题。关于李德道的耳朵,村里还流传着一段故事咧。起始,他老婆还有他儿子告诉过他。但他不相信,还说年轻时他的耳朵最好时。的确,当年,若不是他先听到地动的声音,双水村的老少爷们都被得在那次地震中被房子砸死。问了证明自己的耳朵没问题,他把在乡镇卫生室的外甥叫来,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他外甥说他的耳朵却是有问题,但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肛肠萎缩。换句话说,他在世的时间不多了,希望家里人能让他快乐过完剩余的日子。 他外甥是当着他的面宣布,众人都听清楚。只有他看得见外甥的嘴巴巴乱动。 “你这耳朵也听得见?”王德彪趴在李德道耳朵上,大声说。 “要寻短见?谁?王利发吗?他为什么要寻短见?哦,是不是因为他闺女苗苗。俺听说苗苗让那个何能给糟蹋了。就是前年的事,在棒子地里。” “跟他说话真费劲。天不早了,俺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喝奶呢。”王德彪说。 每次,王德彪的儿子去县城开会,回来都会给王德彪带一箱子奶。在那个时代,能喝上奶,可是馋死人的事情。为了能村民们分享自己的幸福生活,每次喝奶时王德彪都会端着碗,绕村子一周。有时绕一周还喝不完,就在绕第二周。有一次,何能趁王德彪端着碗和别人说话时,从地上捡了一个羊屎蛋子扔进王德彪的碗里。等王德彪喝完才发现了那个羊屎蛋子,害的他呕吐了一个月。自那后,他一见到牛奶就想到了羊屎。直到最近,他才从那个羊屎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是他现在喝牛奶再也不端出来了,他怕有人再放第二个羊屎蛋子。 王德彪站起来,拍拍屁股,刚转身要走,被一个人迎头撞到。王德彪又一屁股坐在玉米杆上。好一会,王德彪才缓过劲,看清撞他的人竟是王天奎,他用手指着王天奎,大骂:“****的,王天奎,跑这块,你爹死啦?” “王德彪,你快回家吧,你儿媳妇要上吊。”王天奎说。 “狗×的,胡说八道。”王德彪说。 “骗你是乌龟王八。”王天奎赌誓说。 “没影的事。光天化日,没事没非,她为啥上吊?”王德彪问。 “俺哪里知道。”王天奎说,“不过,俺听说,前天黑家,你儿子王文成回家时看到一个男人从你儿媳妇屋子里出来,你儿媳妇不承认,两人打起来了。说不定是因为这事你儿媳妇觉得没面子才要上吊。” “你狗×的不早说。”王德彪从地上爬起来,往家大跑。王天奎在后面拍手大笑道:“你个老东西慢点。别家你儿媳妇没吊死,再把你这个老骨头给摔死了。” “天奎哥,赶快跟俺走,出大事了。”何能跑过来,拉着王天奎的手猛拽。王天奎没有心里准备,一下子被何能拉倒。王天奎爬起来,照着何能就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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