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宫罪妃_第九章 月下悲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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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月下悲 (第1/1页)

    昔玮的脸,如同梦幻般划过每个人的眼底和心尖。

    她的头发被束起来,系在绳子的末端,上面还栓了一支灯笼,昏黄的光笼罩着她的面容。有几缕乱发垂落下来,长长的,凄美而寥落,半掩着她的眉眼。像是荡漾着一个幽深的故事。

    她的眼睛还睁着,目光随着晃荡的绳子,犹如舞的精灵,飘忽过一根根苍老的树干,轻踏着枝枝叶叶,忽而投向遥远的天际,忽而辗转过我们的脸颊。

    那挂在脸上的,泫然欲滴的,不是泪,而是血。

    我忽然想起她离去时决绝的背影,以及她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她说我如此年轻,兴许会有贵人,兴许我能活下来。她还说如果我们中有人能有幸活下来,将来长空焰这个暴君遭到报应,便要去她的灵位前告知她,那样她才可以瞑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的记忆如此之好,那些话,以及她说那些话时的一幕幕蜂拥而至我的脑海,踩着鲜血雀跃着,叫闹着,几乎撕破了我的筋脉。

    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往回走了,而且是倒退着走,昔玮此时就像是石云宫的看守,用她带着死亡的迷离神色将我们击退了。

    倒退了几米之后,大家便彻底掉头疯跑了,张张面孔上映着僵木的颜色,眸子中道道惊恐至崩溃的光。

    我被恒惜和月苏儿拽着往前跑,她们这一路都没有放开过我的手,如果我能活下去,我要救她们。我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在心底无奈地笑,我尚且不知自己的命运如何。

    没有人再哭了,石云宫中凄清一片。我们依旧三五成团,或挤在石板通铺上,或团坐在地上。只是相依,却无言。

    唯一发出动静是月苏儿,像是一潭死水中的小虫儿,在水面撩拨出圈圈点点。

    她将墙角的半块馊馒头拿在手里,揪下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高高抛起,再用嘴接住。我有些意外于她这奇异的动作。她毕竟也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她竟会这样不雅的绝技。

    看见我看她,她笑起来,将那馒头往我面前送了送:“试试?”

    我摆摆手摇摇头,还是看着她,但不说话。

    她笑:“傻丫头,难道被吓傻了不成?我只道我胆子小,不想还有比我更怕事的。”说着又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她边抛边跟我说话,于是便有很多都掉在地上。她竟然从地上捡起来,接着抛,似乎非要用嘴接住不可。

    她说:“我也怕,怕得不得了。这是jiejie教给我的法子,这样会好一些。”

    恒惜在旁边插言:“你jiejie竟然交给你这绝活儿。”语气里带着调侃。我们三个里,属她现在是最镇定的。

    而月苏儿,说实话,我感觉她已经有点要疯了。

    “是啊,”月苏儿回答着恒惜的话,继续说着,“那年,大王被jianian臣蛊惑,硬是怀疑我父亲与边界上的某些首领私下里有交情,于是将我们全家关进监牢半年有余,母亲生来体弱,又受了惊吓,哪里受得了监牢里的苦,不久便病死了。我那时也是怕得要死,转头看见jiejie坐在墙角就这样将馒头揪成一小团一小团,然后抛起来用嘴接。我当时问她干什么,她说这样就不怕了。我不信,学着她做,结果没想到这招还真灵。后来父亲平反了,我们回了家。聊起这件事,我还跟jiejie说,若是将来再进了监牢,我就用这招,就不会害怕了。”

    恒惜干笑着说:“就是因为你这乌鸦嘴,看看,又进来了不是?”

    “这可不是我乌鸦嘴,就像昔玮说的,家国都没有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月苏儿漫不经心地说。

    “其实,我倒是不怕了。”恒惜靠在墙壁上仰起头,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城门被攻破那日,我的父亲便坠城而亡,叔父还有哥哥也都战死了,母亲自尽了。我如今若是也死了,便能和他们团聚了。不然,孤身一人在这世上,想念着他们直到死,岂不是太难受了。”恒惜幽幽地说。

    众人又纷纷移走了目光,倒是都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乡和家事,一时间,有哭的,有笑的,好生热闹。

    “也好啊,以后都不会再打仗了。”恒惜依旧自顾自地说,唇边挂着淡淡的笑,仿佛她又一次见到她已经逝去的故国,“那些臣国,都已经并入了大呈的疆土。听说硕王爷已经班师回朝了呢。”

    月苏儿不再说话,将头靠着墙看窗外。

    我又有些憋气,便到门口,坐在台阶上。手紧紧扣在一起,母亲,我好想回家。您不知道,女儿刚到呈国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什么做王妃,得宠,竟然当初还天真地安慰您说,若是得了宠,便求呈王接您来呈国的宫殿居住。笑话,天大的笑话呢,母亲,您那天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也早已有先知。

    我真想回家啊,想家的一切,我的闺阁。

    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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